刘万里外婆我没见过外婆去世时小姨才岁但留在我童年记

刘万里

外婆我没见过，外婆去世时，小姨才2岁，但留在我童年记忆里的，有舌尖上的外婆家的味道，以及外婆家大自然的一草一木。

外婆家在漩涡镇背后的山腰上，屋后是树林，前面是竹园，四户人家墙连墙在一起，我外婆家在最里面，中间是孙家，最外边两家是杨家两弟兄，四家共用一个院坝，可见当初上上一辈他们是好兄弟，否则不会把房建在一起，并且墙是公用墙。站在外婆家的山梁上，可看见弯曲的汉江及江边的我的家，漩涡镇和漩涡中学更是一览无余。

小时候，我最喜欢去外婆家，外婆家有好玩的有好吃的，还有小伙伴，那时外公健在，他对我非常宠爱，我常常在外婆家一玩就是多半月，有时外公送我回家，外公走时我又跟着外公一块走了，那时大人们常常笑话我送不走。

白天我跟小伙伴满山跑满山疯，在山坡上找棵分叉树荡秋千，或在树林里躲猫猫、打仗，或把坡上的野草点燃，熊熊大火在风中就像波涛一样翻滚，我们在火中奔跑。晚上舅舅就带我去漩涡镇上看电影，看完电影，外公常用茶壶给我煮一个鸡蛋，感觉那时的鸡蛋特别香。

后来外公去世，我也去漩涡小学上学了，外婆家就不能常去了，我常常盼着早点放寒暑假。记忆力最深的还是过年走亲戚去外婆家。每年正月初二，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和小妹，大包小包顺着江边步行，沿途遇见都是走亲戚的人。穿过冷水河，然后上坡半个小时就到山腰了。刚走到梁上时，舅舅家的狗就开始叫唤，舅舅和小姨就笑哈哈迎了出来。刚进屋，舅母就拿出好吃的东西招待我们，柿子馍、苞谷花糖、芝麻糖。三舅母的厨艺很不错，吃饭时满桌的菜，特别是洋芋片片炒鸡肉，双干炒腊肉、腊肉红薯粉条、酸辣茴香小鱼、蒸碗子等等，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酒是舅舅自己烤的秆秆酒，二舅和三舅老实憨厚，他们不停地劝父亲喝，父亲常常喝醉。

过完年转眼就开学了，我在漩涡小学上学时，因离家比较远，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有时我就去舅舅家吃饭。站在学校抬头一望，舅舅家在白云深处的山顶上，顺着蜿蜒的小路朝上走，路旁的树林里有红红的救兵粮，嘴馋的我们有时就摘些塞进嘴里，一路欢笑爬上山顶就到了。三舅母热情贤惠，家常小菜也炒得好吃，特别是酸辣土豆丝里在加些茴香什么的，味道独特，那种味道至今还留在记忆里。

一到春天，外婆家的山岗上开满了各种野花，门前的竹笋破土而出，三舅母就扳些竹笋，竹笋炒肉也是一道味道不错的菜。外婆家有果树，有橘子柑子枇杷枣树等，从开花到结果，我天天都在盼它们长大，有时我迫不及待摘一个吃，苦涩难以下咽。柑子成熟时，我毫不客气摘下就吃。自己吃了还不过瘾，放学时我带了几个同学悄悄爬到果树上偷桔子，二舅听到响动，大喊一声，我们跳下树，转身就跑了。记得枣子成熟时，我爬上树，坐在树上摘枣子吃，枣子是米枣，小小的，很甜。

那时，三舅有根土枪，没事时他常扛着枪在山里转悠。有时打着野兔野鸡什么的，他就托院子里也在漩涡小学上学的军娃子和沼娃子给我捎话，让我中午放学去他家吃饭。最有意思的是，三舅有时也在山里设套，诱饵里塞上雷管，在山里寻食的毛狗子（狐狸），发现了美食喜不自禁，如果它一口猛得咬下，砰的一声就把嘴炸乱了，第二天顺着血迹就可找到或死或奄奄一息的毛狗子。看着墙上的动物皮，我视三舅为大英雄。

我上初中时，小姨远嫁到河北，因生活习惯不同，小姨常想家，那时电话和手机还没普及，小姨常写信回来，舅舅和舅母都不识字，所以每次读信和回信便成了我的任务。每次写信，三舅母就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那些廋肉大骨头，那些鸡肉至今想来还回味无穷。

后来我家搬走了，二舅和三舅也搬到了山下的漩涡镇上，修建了小洋楼。听说外婆家院子里的小伙伴沼娃子和军娃子为了生活去山西挖煤，结果煤矿出事，都死了。我不由得感慨一番，人活着不易，要好好珍惜生活。如今外婆家山上的老屋荒芜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它依然是那么清晰、完整和美好，舌尖上仿佛还留着当年的味道，我知道那是家的味道，思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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