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赟平
一旦父母亲从乡下捎来粮食和蔬菜,我便想起包产到户那年,生产队分给我家的十二亩土地。好些年里,十二亩土地一直是全家六口人生活的唯一来源。听父母说,最好的三亩川地是母亲抓阄得到的。
那三亩川地,一头依着稠泥河腹部,这名副其实孕育生命、沐浴生命成长的地方,一头偎在村庄脚下,这贯注自然天性和祖先灵气的根基。家家看着,户户瞅着,做梦都渴望得到。可想而知,母亲抓阄成功后的那份心情,是多么自豪和激动啊!
起初几年,跟生产队时代一样,玉米产量高,就毫不犹豫地在川地上种玉米,后来玉米产量降了,改种小麦。坡地、山地种得杂,除种玉米和小麦外,胡麻、黄豆、洋芋、白菜、萝卜都少不了。二十多年来,这几种经济作物和两种粮食作物,一直默默支撑着这个家。它们从春天被播种入地,受阳光雨水滋润,破土而出,茁壮成长,到金灿灿或绿油油的一大片展现眼前,最后人担畜驮,热火朝天地搬进场院,细细打碾后,入仓廪,下地窖,成为珍贵的粮食。所有的过程、一切的劳作,无不浸透着一家老老少少的汗水,这汗水散发着简单的心计和朴实的智慧的光芒。
对十二亩土地的务作,唱主角的总是父母亲。他们成天围着十二亩土地,汗流浃背地做文章,既有日出日作的勤劳和艰辛,又有日落日息的舒坦和安静。而每逢庄稼生长或收获的关键时期,父母亲总是起早贪黑,殷勤守护,谨慎侍弄,生怕误了时,过了站,伤损到什么。二十多年里,父母亲只认一个理儿,那就是庄稼和孩子一样,必须健健康康地成长。
儿子们往往打下手。我们弟兄四个常常在双亲的引导下,按年龄大小干分量不同、内容各异的活儿。我排行老三,少年时代,老是干着拣麦穗、拾羊粪、摘苦蕨、扫树叶之类不轻不重的活儿。尽管夏日暴晒,冬天阴冷,但在苦中寻乐,也是其乐无穷啊!不是么?拣了许多麦穗,扎绑成捆颤悠悠扛回家后,母亲夸奖时的那份快乐心情;拾了高高一篮子羊粪,一步一挪提回家后,父亲表扬时的那个高兴模样;扫了满满一背篓树叶,气喘吁吁背回家后,双亲眉开眼笑时的那种惬意神态……都无不说明了这一点。
十二亩土地,对一户清贫的六口之家而言,无疑是天堂的盛宴。每一亩土地都盛着茂盛的庄稼和丰硕的喜悦,每一亩土地都浸着咸咸的汗水和殷殷的心血,每一亩土地上都洋溢着劳动的快乐和幸福的甜蜜。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大哥和我相继跳出农门,成为左邻右舍羡慕不已的国家干部;再往后,在家务农的二哥和弟弟,携妻带子远赴宁夏、新疆,依靠打工养家糊口,供儿女在异地读书,家里,就只剩了年事已高的父母和他们依然固守的土地。
那一直被父母亲精耕细作的十二亩土地,属于一个叫西坡的村庄,属于一户安分守己的陈氏家庭,属于我永恒的记忆和深深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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