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
林徽因之于徐志摩更像一个理想,或者是一团捉摸不定的光。她是他的缪斯女神,他要追随她,在她身上得到灵感。
徐志摩在认识林徽因之前,对诗歌并无兴趣。最初,他去美国留学,像当时许多家境良好、有条件出洋的年轻人一样,要去美国学习西方的社会学、经济学。那时,他的偶像是创建了美国第一银行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他的志向是要当中国的“汉密尔顿”,他还给自己取了“Hamilton”这个英文名。是同林徽因的爱情,将埋在身体深处那个热情、诗意的他激发了出来,他转而喜欢上拜伦、雪莱,爱上了诗歌。徐志摩在《〈猛虎集〉序》(1931年)中提到,他在24岁以前,与诗“完全没有相干”,与林徽因的相遇,才激发了他创作新诗的灵感。
我一直觉得一对彼此炽烈地深深爱过的男女,分手后是很难坦然做朋友的。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多是建立在彼此欣赏的层面上,维系他们的是对诗歌、文学的共同认知,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分手信中,最后一句也不忘鼓励徐志摩“希望您尽早用智慧的光芒照亮那灰暗的文坛”。他们在文学上,是彼此的伯乐,她在他没有成为著名诗人之前,便看到了他身上隐藏的亮光。她后来也受他的影响写下很多文学作品,有一部分是发表在他主编的杂志上,每次读到,他都如获珍宝一般,大加赞赏。
在最初,徐志摩遇见林徽因的那些年,活泼、美好的林徽因是徐志摩的缪斯。徐志摩与陆小曼,虽有爱情,却是彼此消耗;与林徽因,却是彼此促进的,好像任何人到了林徽因那里,都颓不了。
待林徽因27岁开始大量创作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时,徐志摩在林徽因少女时期对她的诸多影响渗透进她的人生中,徐志摩也成为林徽因的缪斯。作为第一个闯入林徽因感情生命中的男人,他浪漫又炽烈的性格与少女时期的林徽因产生了诸多能量交换。虽然两人并未成为世俗中的爱人,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林徽因对徐志摩的感情也很复杂,徐志摩为林徽因写了很多流传甚广的诗歌,有很多诗歌,虽然也未标明送给林徽因,但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林徽因的影子。而林徽因为徐志摩公开写的文字,都是分手信、分手诗和悼文。爱情里有公平么?从来都没有。他出现在她人生最辉煌的时期,整整11年。她成年后,他戛然而止的传奇人生迅速深刻地烙在了林徽因的心上,让她在以后的人生中,总是不断地想起他的种种。
徐志摩做的一些痴痴傻傻的事情,在他去世之后,也如清晨的苔藓般在林徽因的心中生冒了出来,徐志摩的同学温源宁(也是林徽因的表妹婿)曾对林徽因讲过一件徐志摩的痴傻事:他们在康桥读书时,有一天,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正在读书的温源宁忽然见到被雨淋湿的徐志摩闯进了教室,并拉起他就向外跑。温源宁问他:“等什么在这大雨里?”徐志摩睁大了眼睛,孩子似的高兴地说等着“看雨后的虹去”。
在很多年后,林徽因把这段故事写进了小说《钟绿》:
“因为前年有一次大雨,”他也走到窗边,坐下来望着窗外,“比今天这雨大多了,”他自言自语的眯上眼睛,“天黑得可怕,许多人全在楼上画图,只有我和勃森站在楼下前门口檐底下抽烟。街上一个人没有,树让雨打得像囚犯一样,低头摇曳。一种说不出来的黯淡和寂寞笼罩着整条没生意的街道,和街道旁边不作声的一切。忽然间,我听到背后门环响,门开了,一个人由我身边溜过,一直下了台阶冲入大雨中走去!……那是钟绿……”
钟绿那种浪漫、干脆利落、与众不同的生活态度与徐志摩如出一辙。
徐志摩去世后,林徽因身边的朋友虽多,但是都不能取代徐志摩在她心中的位置。后来,美国人费慰梅进入林徽因的生活,成了她的密友。费慰梅是如何成为女性朋友很少的林徽因的好友的?除了她的西式思想和生活做派与林徽因相近,精神上比较匹配,也聊得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们相识于徐志摩去世后不久。费慰梅在《梁思成和林徽因——一对探索中国建筑史的伴侣》中回忆道:
我常常暗想,她为什么在生活的这一时刻如此热情地接纳了我这个朋友?这可能同她失去了那不可替代的挚友徐志摩有点关系。在前此十年中,徐志摩在引导她认识英国文学和英语的精妙方面,曾对她有过很深的影响。我不知道我们彼此间滔滔不绝的英语交谈是不是曾多少弥补过一些她生活中的这一空缺。
徐志摩曾经说过: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然而,他穷尽一生,也没有抱得最爱的女人,也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那种爱情。
我觉得两个人的相遇,是两颗星宿恰好运转到了一个最好的咬合角度。而宇宙还在不停地运行,在某个疏忽的关口,某个咬合的齿轮松开了,角度业已发生改变,再度重新咬合就很困难了。于是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永不相见……
——你松开手,我便落入茫茫宇宙。
摘自《林徽因传:人生从来都靠自己成全》,程碧/著,河北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
新闻推荐
驻国土局纪检组到临港国土房管局开展述职述廉工作 切实把“八张清单”工作做深做细做实
本报讯(吴健严馨玉)近日,市纪委派驻市国土资源局纪检组到临港国土房管局开展科级干部述职述廉工作。4名科级干部围绕“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