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个独药师 ——读张纬长篇小说《独药师》

□李雷

自《你在高原》于2011年获得茅盾文学奖之后，张炜的最新长篇小说《独药师》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

《独药师》讲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正经历“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基督教登陆东部半岛，教会学校及西医院初步兴起，半岛地区首富和养生世家的季府面临空前挑战。季府主人、“独药师”第六代传人季昨非陷入到长生、革命、爱欲的纠缠之中，苦闷又彷徨。

独药师的故事有着历史的依据，是张炜根据自己三十多年的半岛生活以及接触的珍贵史料而创作。基督教在中国北方最早的登陆地是山东胶莱河东部半岛，半岛即成为东西方文化冲突最激烈的前沿地区。这里是同盟会北方支部所在地，也是革命党人与清廷发生最激烈决战的地带。

小说里面的人物几乎都有原型，革命家徐竟的原型即是徐镜心，他是同盟会创始人之一。当年徐镜心与黄兴被称为“南黄北徐”，也与宋教仁被称为“南宋北徐”。只可惜除了辛亥革命史研究专家外，人们常常提及黄兴，而对徐镜心却很少关注，实际上徐镜心这位辛亥元老以及半岛地区对辛亥革命成功的贡献巨大。1914年，徐镜心被袁世凯杀害于北京，年仅40岁。另外，基督教会创办的西医院及新学的半岛史实、与北京协和医院的关系，也很少有民众了解。如果不了解这段历史，对极具传奇性的《独药师》会误解为纯虚构作品。

小说处处充满象征和隐喻，不仅杂糅了半岛地区的一部养生秘史，还有对身体肌理的精微分析。在追求长生的框架中，蕴藏着的是张炜对于生命哲学的形而上的探索。作为贯穿小说的一条主线，在风起云涌的二十世纪初的半岛，战争频仍，死亡如影随形，养生家们遭遇了空前的危机，此书正是从生命存亡的高度诠释了人与社会、人与革命、人与爱情的至大命题。

小说命名为“独药师”有何含义？张炜以书中人物为例做了阐释。由于信仰的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药师，觉得那一味“独药”能够拯救社会和人生。陶文贝觉得独药师是基督，朱兰认为是佛陀，邱琪芝觉得是自己的长生秘术，季昨非认为是家族的养生传统，革命者徐竟说，唯一的药是革命。改良者王保鹤不否认革命，但觉得教育和改良民众素质才是唯一的药方……

所以，有评论家说《独药师》是人文精神和人文尊严的守护者，同时也是人类面对世界、面对整个宇宙发声的一个强劲而独特的声音；与他以往作品一样，《独药师》写的还是人和自然、人和历史的关系，不同的是，更特异、更吸引人，读起来让人欲罢不能。它超越了一般中国乡土作品的格局，是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奇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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