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成
夜色降临,万物沉寂,昼间的喧嚣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辛劳一天的人们大多都要进入梦乡,至少也要转入休息状态,然而对于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来说,夜色往往意味着工作进入了一个沉浸状态。二十多年的求学、工作历程,夜色始终伴我左右,让我感到夜色的亲切、温柔……
小时候不喜欢夜色,甚至是十分抗拒夜色的到来,因为夜色的到来,就意味着要和小伙伴们分别,不能再玩耍了。那个年代的孩子都是“放养”,不像现在都是“圈养”。当然,也有玩耍的条件,没有很高的楼,没有很宽的路,没有很快的车,没有很凶的人……,那迷宫似的胡同让我流连忘返,玻璃球、电池盖、烟盒、弹弓……都是我们的至爱。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每次出门母亲的叮嘱:“天黑前要回来啊!”孩子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在夜色还没有浓重时,总是把叮嘱抛到九霄云外。直到耳边突然响起姐或哥的呼喊(我们家六个孩子,我排行第六),才猛然意识到“大祸临头”。当然,多数情况下,母亲只是做吓唬状,并不会真的收拾我。
或许,不喜欢夜色也有认知方面的原因,人对未知的世界本能的反应就是恐惧,我小时候常在想:夜色中隐藏着什么?它长什么样子?天亮后它又会躲到哪里去?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怪怪地看着我,突然说:“这孩子随谁啊?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虽然后来我不再问了,但这种“思考”却没有停止,我估计这些问题大多数孩子可能都问过。
需要说明的是,一年中有两个晚上我不仅不排斥,而且是热切地期盼,那就是除夕夜和十五夜。除夕夜一是可以穿新衣服了,二是可以吃好东西了;十五夜可以看花灯(既有我们哈密铁路分局的灯展,也有哈密地区的灯展),偶尔的年份也可以看到焰火。不仅是小孩开心,大人也是开心的,因为长期的缺失,就更加珍惜短暂的拥有。
进入中学特别是高中,家庭作业逐渐多了起来,那个时候很少讲技巧,老师反复强调的就是熟能生巧,大量的练习是奠定对考场充分自信、对试题快速反应的唯一途径。怀揣大学梦想,狂做模拟试卷,最多时一个晚上做过十多套。每当脑子混沌时,我就搬个小凳在院子里坐一会儿,仰望广袤、静谧的夜空,我不止一次叩问:一分耕耘真的一分收获吗?我的努力老天能看到吗?
军校期间,为了挤出更多的学习时间,我不惜以身试法。某次,站岗时听英语入了神,查哨的学长走到跟前也没发现。当他没收完我的小录音机,并开始记录我的单位和姓名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谁知刚离开几米的他又转身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听歌呢,看了磁带才知道原来是在学英语!小心点,别让教务参谋抓住了!”他递给我录音机时,又对我善意地微微一笑!那一晚,我觉得郑州的夜色真美!
部队基层的工作仿佛永远都忙不完,昼间整个人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不论是身体还是头脑完全不属于自己,就只能寄希望于夜晚。于是期待夜色的降临,熄灯号响起的时刻即是我心花绽放的时刻,那些扔在连部的、机关下发的、久未被人触碰的军事杂志都是我的宝贝。我要做的,就是高效阅读,连队俱乐部的熄灯时间只能推迟一个小时,我无数次地想,什么时候我能支配熄灯的时间啊?
伏案工作久了,总要站一站、动一动,我喜欢站在窗前凝视宇宙间这漆黑的大幕,倘若这大幕上缀有星月则更美。说来很巧,我所工作的科(处)大多是在楼层高位,所以我有幸可以凭借有利条件来观察夜色,或者说是欣赏不同地域的夜色,那种夜色中隐约透露出的城市巨变更能震撼你的内心,这是奋斗者特有的视角。
夜是那样的空灵、那样的深邃,在夜色中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在努力地工作、学习和生活,不因夜色降临而停止,每个人的动力不一样,但对幸福未来的追求是一致的。他们大多是平凡人,他们的努力也许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也许最终都会付之东流,但他们没有放弃,依然执着地朝着既定目标前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能体会这其中的迷茫、困惑和孤独、无奈。我也常在这样的夜色中祝福他们,也算是自我勉励。
部队近18年光阴,让我对夜色有了不同的感受。夜色消解了我的烦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更好地演好自己在社会中的角色;夜色抚平了我的伤痛,真正明白了“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的含义,男人更应以强大的内心来应对生活的磨难;当然,夜色也见证了我的成长,伴随着痛苦和欢乐,在顺利与坎坷的交错中,我成长、成熟,青涩的印迹逐渐褪去。在我极度疲惫之时,经常会感到浓稠夜色中有熟悉的眼眸在注视着我,给我力量、让我温暖!
退出现役后,我进入民企,但仍然保留着很多服役期间的工作习惯,特别是静夜思考、阅读和写作。
这个世界很有意思,你相信什么,你就能听到什么,你相信什么,你就能看到什么。比如,你相信潜规则,就会发现无数潜规则;你相信不公平,就会发现无数不公平;而你相信努力,就会发现努力真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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