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山水 □罗辉

山

澄碧的晴空下，黄褐色的攀西峰峦，云裹雾罩，突兀挺拔，绵亘千里。

山

很多、且又奇怪，叠石危峰、排空割江。那条条道道的

山

脊，更是豪迈出中华大地的气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登

山

的渴望就象蛇一样怂恿着我。登

山

，是力量的证明，是意志的裁判，是胜利者和征服者的奖品。十八岁那年来到攀枝花后，登

山

成了我的一大爱好。

一个阳光漫洒大地的清晨，我决定独自去爬大黑

山

。大黑

山

的葱绿与神奇、郁郁可餐之色，是如此吸引着我。

山

中树木，主干多是不直立的，出土便弯了，枝丫劲挺而纵横，勾搭着结成蘑菇状。树无心骨，亦无主张，随

山

势而俯仰。宛如离乡游子，一见故土，就热烈、就亲近。耳听林鸟应和、婉转啾啾，鼻闻清新湿润的空气，目观小动物在枝上跳跃嬉戏……黑

山

，她的淡雅、她的温情，宽容地抚慰和接纳了在钢铁炼压中坚硬了的心灵。

那一条条羊肠小道，如人生的坎坷，让我情绪起伏。旁边陡壁更令人汗颜，丛生的火箭草穿透衣装，刺得肌肤痒痒难耐。逆溪而上，涓涓

山

泉惹得我欣喜不已。

山

岩上的小瀑布，细而柔，却也流泉涌溅。小瀑布从

山

腰挂到

山

脚，似一条飘飞的白练，嵌在翠绿的

山

岩，绿白相映，煞是耀眼。而那潺潺水声则如筝乐般悦耳。溪水洁净，明澈如晶，曲曲弯弯，缓缓而流，宛若古代女子行不动裙的娴雅，让人止不住想去触摸，去感受那份轻柔。小溪中有各种形状的鹅卵石，或大或小，人在其上挪腾跳跃，别有一番情趣。

野餐了。耳边拂着轻轻的

山

风，周围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在此享用美食，真叫人心旷神怡，食欲大开。酒足饭饱之后，静静躺下，任思绪自由自在地翱翔一阵之后，便拿起《徐霞客游记》或一本三毛的书，细细地品味生活的枝节和滋味……灵魂仿佛像只挣脱了桎梏的小精灵，向天际腾越……

没有登

山

的日子，我就一千次、一万次越过楼群望那些

山

、想那些

山

、梦那些

山

。

水

《汉书·地理志》载，“绳水出侥外，东至焚道入江”。绳水即金沙江，侥外即素有塞外之称的青海省。从青海境内唐古拉

山

脉的格拉丹冬雪峰启程的金沙江水，情切切来到弄弄坪下，便展开她那仕女般的碧绿水袖，柔情地搂抱着这座精美的钢铁“微雕”。

沿江漫步，我掬起一捧江水，掌心的舒爽传导到心窝。我不由得侧耳谛听，江水正在不倦地吟唱。那是什么乐曲，艰苦创业奏鸣曲？还是出铁出钢钟声的袅袅余音？在钢城的这些年里，我陷进了一场与江难解难分的恋情之中，几乎把全部的精力和热情都痴痴地给了她，竟忘了欣赏那一生相伴于江的一株株攀枝花树。

无论在画里、梦中，还是幼时从每年探亲回家的父亲慢慢跳出一长串关于金沙江的故事的嘴里，攀枝花树确实是一直与金沙江相依着的，只是它普通简单，简单到差不多只是印象中的一条弧线。它生长在江畔的石缝、

山

洼，根深、花红、叶大，对这条宏浑壮阔、变幻莫测、动人心魄的江，永远都是一个小小的陪衬。然而，这一株株攀枝花树，分明是一个个多情的少女——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向大江表露出永恒的爱情！ 

她们完全可以做别的选择。如果是为了明澈，她们可以选择安详平静的湖；如果是为了风光，她们可以选择苍翠秀丽的

山

；如果是为了浪漫，她们可以选择峰之巅，穿越白云。可她们却认定了这条江，或许她们前生是金沙江的颗颗晶莹水珠呢！所以，今生注定了她们要与江为伴！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株与江生死相伴的攀枝花树！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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