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年了,张玲(化名)多么希望自己的世界能安稳一点,哪怕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有个完整的家庭、稳定的工作和健康的身体,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一定要将她遗在角落,折断她梦想拥有的天使的翅膀。当年,要不是朋友的一句话把她从生命边缘拉回这纷纷扰扰的世界,记者也许永远不会和她的生命交集……
A 病痛折磨曾一度让她轻生
“我是一个东营女人,1998年,我生了一个娃,一看是个男孩子,全家人都挺高兴的。”那时的张玲,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喜悦之中,却不知,噩运在悄悄向她逼近。
“谁知道,我生孩子时受风了,浑身关节钻心得疼啊,即便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那身上的虚汗也哗哗地直往下流。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能出门,天天在家里吃药,到处去看大夫,可大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月子病,治不了,我就只能这么受着,这一熬就是四五年啊。”
那段时间,张玲的脑子里面一直盘旋着一个想法——就是干脆死了算了,别再给家里人添麻烦了。这种想法,让她越陷越深,几乎抽离不出来了。“虽然后来,找到了一个偏方,病稍稍有些好转了,可也许是几年内积聚的低郁情绪,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特别想一死了之。”
在死亡的边缘上,张玲脑子中一直有两个声音在对话:一个让她坚强,让她实现很多没有实现的想法。一个让她离开尘世,化作一丝青烟,不再为家人添一抹负担。就在死亡的呼唤将要战胜她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念想时,一个朋友的话,敲醒了她。
“朋友和我说,小张,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豁出去干个小买卖什么的!”
B 经营小店却屡受挫折
从那以后,张玲像是变了一个人,精神一天好过一天,病痛也慢慢消除了,张玲招来了几个小伙计,投了点钱,开了一家小汽修配件店。
“开店那会儿,我和老公两个人两地分居,我只知道他在青岛卖东西,不过不清楚他卖些什么,彼此联系不多。开汽修店的事,全都是我一个人张罗的。头一年(2004年),生意还真是不错,挣下了一点钱。”
为了经营好这家店,张玲不仅天天要给工人洗衣服做饭打理店面,还要应对各种来找茬的客人,又烦又累,但心里还是挺充实的。
“有的客人明明给他把车修好了,他却这挑点刺儿那挑点刺儿,不付钱,开着车就跑了。还有的客人,过来敲诈我,问我要好几万块钱,吓得我不行了……”遇到这样的情况,张玲也没法子把心中的苦闷说给别人听,只得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
从2005年开始,店的经营就走上了下坡路,工人不听话,张玲又不敢随便把他们辞掉,怕辞掉后一时半会招不来新工人,生意就要耽搁。
2007年是张玲的本命年,可她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厄运连连,汽修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把张玲前几年赚的那点钱,全都折腾没了。
“房租从2万涨到了5万一年不说,工人们还给我生了好多麻烦。我还清楚记得,一个工人修完人家的车以后,开出去试车,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去试的,就是非要去,结果呢?他撞了人,还把那个人的颈椎撞骨折了 !那个人的家人就天天来店里闹,来吵,生意根本做不下去了 ,我赔给了人家医药费……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汽修厂竟失了火,把人家一辆车烧毁了,我又赔了人家2万元,而且,工人的半边脸都给烧了,我还给他付了药钱……就这样,我的店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关了门。”
C 老公外遇她辛苦拉扯女儿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张玲人生最低谷的时期,她的精神支柱——老公,竟有了外遇!“离婚吧!”张玲对不忠的老公下了最后通牒,可老公的爸爸对她的苦苦挽留,让心软的她,松了口,同意继续留在老公的身边。
但似乎她的善良,并没有引起老公的觉醒,在提出三次诉讼后,2008年,张玲与老公终于斩断了一切联系,走上了各自人生的不同轨道。
离婚后的张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正在上中专的女儿,为了能给女儿凑足学费,她只身来到青岛,在一家酒店做起了面点师。
春节期间,酒店里别的员工都放假回家了,可身心疲惫的她却因为“春节干活,工资能翻倍”,跑到另一家酒店干起了临时服务员,她说她想多为女儿攒点钱。
D 历经磨难她依然充满希望
采访到了最后,张玲突然谈起她的童年和少女时代,她说自己结婚前家里生活境况一直不错,以前的她,是一个充满奇思妙想和浪漫憧憬的女孩 ,跟所有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但是她的倔强和要强是从小就有的。
然而听她讲完生活带给她所有的悲苦 ,再看看她虽然不老但已经有点沧桑的脸,记者突然非常感慨。“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临走前,记者问她。
张玲想了想,说:“有时候,觉得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悲苦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每当我看到报纸,发现有很多人有着比我更不幸的经历,又是想要跳楼,又是想要服药自杀时,才明白一个道理——人,如果沦落了 ,一定要坚强,要想得开,要从容坚强地活下去。我希望能用自己的经历,告诫那些遇到了挫折的人,千万不要犯傻,自寻短见。
我还想有一份好一些的工作,让我多攒下点钱。因为女儿快毕业了 ,我特想把她接到青岛,娘俩相依为命。
如果,我还能找到一个终生伴侣就好了……”
说到这时,张玲突然顿住了 ,她笑了笑,说:“算了 ,最后一个愿望对我来说,恐怕就是一个奢望吧……”
但是从这些话语却可以看出,虽然历经风雨和磨难,张玲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事业、亲情、爱情抱有美好的愿望,或许正是这种无法磨灭的期盼,才可以让她心生坚强,从容不迫地活着。
记者手记:
张玲没读过几年书,但却是个很会写故事的人。细腻的文笔中透着点点凄凉和淡淡的释然,她的故事,不止一次撩拨记者的心弦,采访她时,看着她泛着红血丝、带着些许倦意的眼睛,一丝心疼掠过记者的心际。张玲写下自己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小的时候性格就很要强,但是命运的捉弄使她经历了一次次的坎坷:于是她选择了坚强。为了生存同时也为了实现她的人生价值,她开了一家小小的店铺,每天在小店里拼命地工作忙碌着,曾经的小女孩在岁月的流失中一天天变老。小女孩的事迹终于感动了上苍,在时光的煎熬中迎来了一线曙光,平稳的日子度过了三年,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曾经要强但是已经不再年轻的小女孩。她又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该去何方,又有谁给她指一个明确的方向……”
故事中的这个小女孩,一晃已经 39岁了。垂顺的直发,干净的眼线,白皙的皮肤,齐刘海,有一点腼腆,这是记者对她的第一印象。刚开始和记者聊时,她好像很紧张,竟把很多要说的话忘记了,连连说“让我想想,想想……”,继而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后,她才慢慢放松下来,思绪轻盈地飘回到过去。面对这个经历了风雨的女人,记者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她以后的生活能平安、顺心。 (文中人物为化名,所述事件均由倾诉人自述)记者 沈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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