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静染
同吴鸿的最后一次见面是6月11日晚上,我们在太古里的一个酒吧里喝酒,那天是一群年轻人的聚会。
我们喝到11点的样子就告辞了,留下那堆年轻人继续喝。走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一时不好打出租,我们就站在街边屋檐下等车。
这个时间有10多分钟。就在这个过程中,我记得他给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觉得自己好累,活着真没意思。这样的话,我不止一次听他讲,但这是最后一次。
我认识吴鸿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那时我还在一家报纸当副刊编辑。他女儿吴亦可当时只有几岁,喜欢画画。有一次,他把一幅女儿画的画给我看,我觉得有意思,把这张画发表在了我编的那个副刊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吴亦可第一次在正式刊物上发表的作品,但我跟吴鸿的交往,大概就从那时开始的。
那时候,吴鸿已经在文艺社工作,2000年编辑出版的《中国第四代诗人诗选》跟他有很大的关系,没有他,那本书出不来。
我记得那是在一次酒桌上,我、吴鸿、聂作平3人,喝完酒就开干。当时,吴鸿否定了我们之前提出的“几个四川青年诗人出合集”的想法,建议不要局限于盆地,应该放眼于整个90年代新生的诗歌写作群体。
吴鸿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出版人,在生活中更是一个哥们。是哥们,就不可能不喝酒。酒中有江湖和道义,不懂的人永远不能理解。
我们在一起喝过的酒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我们喝的是快意的酒,那里面是青春与激情的故事,不后悔。但酒也给我们带来了伤痕累累,我们必须承受中年身体的危机四伏,这是一个男人在事业和家庭中负荷着最沉的重量时,会骤不及防被击垮的原因。
雷电劈下的,永远是最壮实的树干。这是中年的悲哀,我们的生活常常因此悲情四溢。
我是从2004年后回到写作的。在商界折腾了多年之后才重新提起了笔,并不是从此视金钱为粪土,而是觉得写作才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这跟吴鸿有很大的关系。从《小城之远》到《昨日的边城》,走小城叙事这条路,有吴鸿给我的指点,他以出版人的视野为我拨开了文学的迷路。
他常常对我说,你好好写下去,我一直给你出下去。每一次新书出来,他好像比我还高兴,拿着新书反复抚摸的那种神态,真是让人难忘。
现在想来,这样的一份兄弟情谊,我确实是受之不起的。如果他还在,这酒还得喝下去,我会一直陪着他喝,因为那些酒中温暖人心的时光,无数次地证明我们并没有虚度人生。
但这样想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是自私的。我们终归要回到人间的劳苦愁烦,世界灰暗,我们更须睁着清醒的眼睛。
吴鸿的病痛,我一直比较清楚,他两次住院,我都去看过他。几个月前,他的腿上受伤烂成一个洞,很久都没有愈合,我知道这是糖尿病比较严重的症状。当时他揭开裤脚给我看,我大吃一惊,心里非常难受。
但吴鸿是个豁达、敞亮的人,也是一个愿意给朋友带来快乐的人。就在前几天,我还跟他约好回来后相聚。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他在微信上写下了“7.1”这样的字样,但他永远也到不了这天了。
这一天,是吴鸿第一次爽约。好兄弟,爽约就爽约吧,我再也不愿在酒酣之时,看到你的孤独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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