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上的古城奇台 ■夏丽柠

古城驼铃：湮没的丝路奇台商道作者：王海英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时间：2020年9月

现代人提起昌吉，大概只知道地处天山北麓，是新疆的一个回族自治州，离乌鲁木齐机场不远，车程半小时左右。殊不知，昌吉境内的奇台古城，也称作古城子，在汉唐元清几个时期是重要的商贸大城，素有“丝路要冲，黄金通衢”之称。

历史烟波浩渺，沉浮其中的何止一座古城。但《古城驼铃：湮没的丝路奇台商道》，却让奇台古城重现了昔日辉煌与荣光。那些淹没在草原风沙里的台路、营路和驼道，以及商贾、军人与民众，都在书中奇迹般地“复活”了。

本书是围绕奇台古城进行的考古与历史研究成果，系丝绸之路文化丛书之一。同一系列丛书还包括：《天山的种子-木垒的历史与文化》《神山博格达》《天山女神-康家石门子岩刻画文化探新》和《天山瑰宝-玛纳斯碧玉的前世今生》。历史中的天山山脉，似丰饶宝藏，蕴藏了大量历史文化资源，有待我们发掘整理，再现其对中华文明的贡献。

唐代的奇台古城与碎叶城距离不远，均为丝绸之路西域北道上的贸易大都城。有说法称，诗人李白就出生在碎叶城，彼时那里属于唐朝的安西都护府，西北边陲的重镇之一。试想李白的先祖如何带着他从碎叶迁至四川，在古代，倘若没有像奇台古城这样重要的地理枢纽，恐怕很难实现吧？当然，这只是历史猜想。

论古城奇台的繁荣，应归功于以下几个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

第一，古丝绸之路上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若换成“条条大路通奇台”也不为过。因为北面来的乌里雅苏台蒙古商队，东边张家口、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启程的驼队，西边伊犁、中亚地区，东边吐鲁番、喀什噶尔来的商队，都汇集于古城奇台，形成了农贸物资的集散点。

第二，草原丝绸之路上丰富的自然资源。古城奇台不仅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还是古丝绸之路与草原丝绸之路的交汇处。两条路互相缠绕，实难分清。草原丝路虽不如海上丝路出名，但它东起蒙古草原，西至哈萨克草原，由北向南穿越南俄草原和乌克兰大草原，实在是纵横万里，宽阔无边。成吉思汗西征大军就是经由此路进入中亚地区。草原丝路的优点是地势平坦，水草丰美，但缺点是气候寒冷，有些地方人口稀少，商旅常常居无定所。因此，奇台古城作为驼队的落脚点，更显珍贵。

第三，清朝五次对新疆用兵确定了奇台的战略地位。从1690年康熙出兵平定准噶尔部叛乱，至1757年乾隆结束用兵。康雍乾三代，共计在准噶尔地区争战近70年。这些年中，古城奇台作为屯田、驻军、转运粮草、军械、承接军旅、商旅的地点，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军旅需求，拉动了民间商业发展，成就像山西的大盛魁商号、大同乔家票号这样的民间资本。

更重要的是，观察奇台古城的变化，我们看到了西部经济的活力。而这活力，除了人员因素以外，最无法忽视的是骆驼。与滇缅茶马古道中的马一样，骆驼是西部运输中的重要工具。它的生活习惯、身体能力、耐性以及温和脾气，都是旅人不可或缺的伴侣。久而久之，驼队成了丝路中常见的身影。为了防止丢失，每峰骆驼都系上一只小铃铛，而最后的一峰则带一个水桶般的大铃铛。在河南出土的隋安备墓，就有胡人牵驼的彩绘唐俑。

四通八达的道路，各民族人民的汇聚，使货品流通与文化交流变得顺畅。西亚人喜欢喝茶，而当地并不产茶。他们喝的主要是晋商发明的砖茶。新疆的棉花、羚羊角、鹿茸、枸杞、红花、贝母，也由奇台源源不断地驮运至归化、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地。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由于清代军用需求，左宗棠曾在奇台开荒种田、将周围的游牧地区逐渐改变成农耕区，继而在天山北路发展了几个绿洲城镇，沿着驼道，居然有西部其他地区的人们迁居至此。由内地向边陲迁徙，这种现象在历史上极为少见。

但由于1931年日军入侵内蒙古致使商道断绝，1938年国民政府兴建铁路致使驼队断绝，古城奇台的繁荣渐渐消退了，最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如今，我们出古城向西，沿地平线远眺，仍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戈壁。侧耳倾听，仿佛在飞沙旋转的风中，听得到驼队的铃声，由远及近，叮当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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