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 吴凡（成都）

8月16日，大雨，倾盆，如注。

“我给你准备了两箱书，等我从青海回来，你就过来取。”8月9日出发前，你给我微信留言。知道我筹建阅读社举棋不定，你给予极大鼓励：“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犹豫！”得知我因阅读社书籍存量不足而焦虑，你说：“别急，我来想想办法。”知晓阅读社首次举办知名作家见面会，上下左右沟通百般艰难，你不断鼓励打气，会后又祝贺赞誉……隔着屏幕，你扮演着兄长角色，总是支持我。

按行程，你应今日回蓉。书尚好，心如故，候无期。

远离文学创作很多年，我重拾笔墨，得感谢你。文友说：“近几年，你的游记散文写得不错。”我暗自得意，因为我身后有你鞭策，哪能随惰性停歇。第一篇游记《清幽石泉的诗情画意》刊登在《华西都市报》后，你的鞭子就老是高高扬起：“从老挝回来后一周内交稿！”“柬埔寨之行如何？写一篇！”“射洪是个有文化的地方，值得你好好写一写。”就这样，《普西山候晚霞》《柬行简爱》《欸乃一声过青堤》……屡屡见报。行走路上，我举起镜头；回程途中，我笔耕不辍，一篇篇游记，逐渐有了些许风格。

去年，读你的新书《历史光影里的茶马古道》，感触良多，尽兴写了有生以来的第一篇书评《人文漫道真汉子》，当我麻起胆子发给你，你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情后几天没有发言，我相当忐忑。当这篇书评刊发在《国防时报》后，你告诉我，我的书评促进了该书网评升位，成为2019年好书排行榜前列书籍。或许是真或是为了激励我，反正当时我喜不自禁，信心倍增。因此，我决定跟随你书中所言茶马古道足迹，写个《平武三曲》系列，你表示：写！行者，作者，无意间，你又成为那个良师，总是指引我前行。

可是，愚钝如我，到今天为止，徒儿还只完成《云端部落——垰崼》一篇，说好的《天姆湖畔扒昔加》《雨游报恩寺》还未落笔。三曲未成，师徒已两世矣！

8月13日下午，倚在窗边，我偶尔划开手机屏幕，看到那则讯息，讣告：华西李贵平兄出事！当时完全没看懂！大概十分钟也不明其意！尽管后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此事属实，我仍然表示不相信！那个出发前跟我说等他回来就去取书的兄长，那个赞赏我文笔不错的师傅，那个邀约了背上相机去行走的朋友，怎么可能？！常常羡慕他工作和兴趣可以结合得那么紧密，乐享文字之趣：在文字中工作，在文字中生活，甚至在文字中塑造另一个自己。而且，昨晚10点还看到他发朋友圈呢！

接下来一天，我感觉自己没有悲伤，连一滴泪都挤不出，更不要说写一个字。因为我内心压根儿就觉得只是一个梦而已。直到走进你家，看到堂上那幕“音容宛在”，一个强撑着的梦终于破裂。

吾兄吾师吾友真的不在了！你化作了茶马古道上的一段历史光影，变身为南丝之路中的一匹黄润细布。贵平兄，归去来兮！

窗外，水雾罩住了整个城市，磅礴洪水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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