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述说天水古堡之多在全国罕见,由此勾起了我对儿时古堡的回忆。记得离外婆家不远的山坡上,坐落着一大一小两座古堡。多少年来,每当忆起它,心里就充满了一种好奇、一种神秘的感觉,还有产生一种十分亲近却又很遥远的联想。
当你踏入这片神奇的土地,你都会在绿树掩映的村庄里,在尘土飞扬的大道边,在沟峁山梁的最高处,看到堡子的身影。它们像小城,像烽燧,又像是农人废弃的宅院……恐怕没有多少人知晓在西秦岭天水地界一万四千多平方公里的梁峁崖畔上,星罗棋布地耸立着数千个古堡,它们有长城的高度,只不过没有长城的长度,它们如庄园,如院落,如瓦窑,肃穆而凝重,悲怆而感伤,但我们无法低估它在防御层面和长城一样的辉煌和悲壮。那些古老的堡子大多选址在地势较高的山头,以抵御外来侵扰和山洪水患;每座堡子都有门楼,坐北朝南,早期的是平顶大门,晚期的是砖砌拱门,堡门一般都为厚实的木料所建,有的还有铁皮包裹或大铁钉铆成。
据《天水县志》记载,民国28年的天水县就有古堡总计520座,古堡不仅仅是一村一堡,甚至有好几个村子有两个土堡的情况。有关部门做过考证,天水市面积为14392平方公里,天水市所辖境内的古堡数量应该在2500到3000座之间,也就是说今天的天水境内每5平方公里左右就有一座古堡。曾经问过外婆这些古堡是干什么的,外婆说是大户人家躲避土匪修筑的。
的确,翻阅《天水县志》就知道这些古堡的修筑主要和当年“匪乱秦州”清末民初的这段历史有关。政府、军阀、土匪之间互相争斗,让地处陇右的天水人民伴随着古堡演绎着一部悲壮的生存挣扎史,如今现存的座座古堡便是这一段黑暗历史的见证。据史料记载,天水土城堡的作用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军事城堡主要以驻扎军队作为战略要地,一种是普通城堡,以百姓避乱为主。最初的城堡城门大多在城墙上预留一大洞,固定门框配以五寸厚的木门闩;在清晚期以后城堡的城门则多以砖砌拱门为主,门闩有的还以铁皮包裹,然后用大铁钉铆成,一般城堡只设一座堡门,有些则留有后门,以防情况紧急时撤退之用。有些一个城门还建有两道门槛,以增强防御能力。城堡内大都建有简易的房屋,一般是一家人一间,比较大的城堡内还有巷道、仓库、蓄水井、神庙等,甚至有些长期住人的还有酒坊、染坊,集市。规模较大的城堡里长期有人居住,生活不便的小城堡里平日无人,只作为避险之地。
家乡的古堡对我来说真不陌生。对于我们的童年来说,那些古堡成了童年的乐园。我们爬上高高的城墙,进出于古堡的豁口,躲藏在古堡的草丛,看着那些无语默立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土墙,没有好奇的疑问,只有童年的热望追逐着无拘无束的自由和快乐。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如今当我们在KTV尽情高歌《飞天》时,回想那些先人们在古堡里战战兢兢躲避战乱的悲痛往事,不仅令人感慨。回眸如今的古堡,夕阳下只留下最后的姿态——仰卧在那片诞生过三皇五帝的土地上,没有灿烂的辉煌,没有闪光的记载,就像一位老农袖住残缺的光阴,昂扬一副副沧桑凝重的面孔,沉默在蓝天下,匍匐在大地上,悄然在风沙中。叫人感慨唏嘘之中,不由地肃然起敬。因为,它毕竟用厚实的胸膛庇护过千千万万的生灵,让人间烟火得以延续,让每一座黄土塬蓬发爱与恨的史诗传奇……
当然,天水古堡可以成为全国之最,也自有它存在的价值。因为天水有些古堡建筑不是元明清三代修建的,而是修建于1000年前的北宋时期。那时的天水是宋和西夏交界地域,汉族和羌人杂居,宋王朝不仅要面对时刻觊觎南侵的夏人,还要应对羌人的抢夺和暴动。在这种背景下,边地实行的是亦军亦民的屯田制度,而修筑土堡则是屯田的具体举措之一。因此,外婆家旁那些陈旧的古堡只能让有关部门对这些古堡文化资源进行挖掘,从而唤起人们对于历史的了解和认知,以及对现代生活的珍惜和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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