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眼前人

小情感

王玉洁 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个人散文随笔专集《伊人如月水一方——诗经中的女子情怀》、《临水照花人——才女往事》、《不似当时——古诗十九首》，散文合集《有一种胸怀叫大气》，诗词鉴赏合集《张孝祥词鉴赏》。

时至小雪，终于交掉了手上的书稿，便欲找点电视剧来看，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于冬日午后或夜晚，斜卧床榻，沉浸于剧情的起落悲欢中，是我喜欢的。 找到的是《乔家大院》，这是儒商乔致庸一生的传奇，他的一生充满遗憾与坎坷，终究在有生之年实现了汇通天下，货通天下的梦想。剧中有两个女人，表妹江雪瑛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立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可乔致庸长兄倒下，乔家可能一败涂地，他万般无奈答应娶太谷陆氏，只有陆家的银子可以救乔家于危难。他只能辜负心上人。

陆氏玉菡，自小跟随父亲混迹商场，有见识、有心胸，在太原考场前对乔致庸一见钟情，在父亲的一再成全下，终于嫁得如意郎君，成了乔致庸的眼前人。

洞房花烛，乔致庸却不愿归房，跑去看雪瑛表妹，喝高了酒，睡在书房，陆玉菡终于知道他有心上人。她伤心但不失大家风范，陪乔致庸回去借钱，不让乔家大嫂看出端倪。也许她心里很淡定，终究嫁入乔家，她相信她的一片挚情，乔致庸会懂得和珍惜。当乔致庸辗转得知，她如何骗得父亲，带着价值数十万的翡翠玉白菜来嫁，不计他新婚之夜的荒唐，为他筹钱，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他终于肯留住她，让她做他永远的妻，成了他一生一世的眼前人。

不是不爱心上人，世事无常，蹉跎难免，但不能因此就冷落了眼前人。这一点，《莺莺传》里的崔莺莺就很大度，她错过了张生，却写诗告诉他“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而江雪瑛看见乔致庸亲热地陪陆玉菡买布，醋意大发，决定嫁给痨病活不久的何家大少爷。

她的目的陆玉菡看得很明白，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乔致庸心疼，一辈子为她心疼，便是一辈子记住她，聪明的陆玉菡知道这样的置气终会害了江雪瑛自己，但她还是一意孤行。不久，何家大少爷死了，乔致庸为憔悴晕倒的江雪瑛心疼至极，却终是不愿跟她一起私奔，撇下乔家的一切，撇下眼前人陆玉菡。

爱不成，便成恨，她不知，恨也是一种爱，当她害乔致庸身陷囹圄，还是忍不住拿三百万银子去救他，当她得知乔致庸施粥已至绝境，还是会雪中送炭地帮他，她原是乔致庸的心上人，如果，她肯好好爱惜自己，嫁个有缘人，或者，不会到最终，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她一生活在爱的失败里，她不知道爱，可以放下，祝福和埋藏心底。

而陆玉菡的一生却活在爱的现实中，明知乔致庸心中有个她，还是不计一切为他付出，生儿育女，守望相助，不仅做了他的眼前人，更是得到了他的心，跟他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即便是她死了，他也终是随她而去。

江雪瑛，曾经是他的红玫瑰，终是没能成为他心口的朱砂痣；陆玉菡，是他娶的白玫瑰，眼看着他的红玫瑰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她还是盛开在他心里的永远的白玫瑰。

不禁想到若干年前的西湖边，弘一法师最后见曾经的心上人雪子，雪子问他爱是什么，他没有回头，一叶扁舟，一袭青衫，瘦削的身影自雪子的视线里渐渐逝去，留下的是他悠长的一句：爱，是慈悲。

爱，应该慈悲，为爱过的人祝福，让有缘的人幸福，可以不忘心上人，但要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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