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 你还爱

大智慧

又是一个记者节。记者节是在记者渐渐褪去神秘色彩的时候确立的。记者应该很神秘吗？当然不是。自媒体时代，这一行没有垄断的倨傲可言，现在更类似流水线上作业。著名女记者法拉奇采访了很多世界政要风云人物，她说：我本着这种精神去访问我要会见的人物，即：除了获取新闻之外，每次访问都力求弄清这些人物与我们普通人有什么不同……我发现这些掌权者并不是出类拔萃的人，决定我们命运的人并不比我们优秀，并不比我们聪明，也并不比我们强大和理智，充其量只比我们有胆量、有野心。

其实记者，不管是法拉奇这样两度获得圣文森特新闻奖的著名记者，还是我们这样全国一扒一番的地市报记者，记者与众不同的也许只是相比于大多数人，记者应该更有现实性，更有质疑精神，勇于探索真相，敢于发问善于发问。这应该是个勇敢而智慧的职业。

忽然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是这样吗？应该是怎样？人是如此容易在时代迷失。这注定了大多数人的人格与人生的平庸，注定了大多数人只能是普通人。

年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独特的，至少内心深处以为自己是特立独行的吧？记得将近二十年前，我在裕溪口，无数个夜晚，或者雨乱或者灯昏，在一间破旧的办公室里读书，虽然阅读是一直持续的行为，像当年那样大剂量的阅读却是再也没有过了。野鼠缘朱帐，阴尘盖画衣。老鼠在阴暗的屋角窸窸窣窣，风穿过窗棂与门缝窸窸窣窣。那时候我已经二十出头了，还不能确定我的未来，未来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法看穿害怕被吞噬。但是我相信不会永远这样。感谢曾经年轻过，无知无畏的青春支撑了所有的筚路蓝缕。要到走过很久，要到脚上的伤口结痂，才想起当年曾经痛过。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走过来了。让我可以对当年心怀感激：因为认真地付出了，所以今天是踏实的。如果说遗憾，还是有些遗憾，虚掷的光阴，无法克服的惰性、偏执以及在哪里爬起又在哪里跌倒的愚蠢。

人不能想要的太多，这会变得贪婪。人不能抱怨太多，这会变得粗俗。美剧《新闻编辑室》里，八卦专栏作家妮娜问新闻制片人麦肯兹，你小的时候希望长大能做什么。麦肯兹说，就是现在的事业。妮娜回答，我也希望能做你这样的工作，没有哪个小女生梦想自己长大以后写八卦专栏。所以麦肯兹坚持自己的事业，妮娜在尝试改变。有的人人生方向明确，路途宽敞，这是幸运的；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方向，一辈子都随遇而安，这也是幸运的；还有的人，像我这样，目标模糊，因为不敢，道路曲折，因为不能，因为资质的平庸，也因为思想的世俗，但是能够与文字在一起，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觉得仍然是幸运的。

即使纸媒渐行渐远，即使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文字越来越虚越来越冷，那又有什么？没有什么，如果他还在，如果你还爱，那一切尚可继续。虽然我不知道这继续是旧情绵绵还是惯性使然，但是我们都知道，必须继续。

唐玉霞  《芜湖日报》副总编辑，芜湖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历史随笔《她们谋生更谋爱》，长篇历史小说《情断南宋》（合作），参与出版《张孝祥词鉴赏》、《舌尖上的江南》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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