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该忙着准备过年了。先从哪儿下手?捋起袖子,认真过年,免不得和糯米打一架。曹操倒霉遇蒋干,萝卜倒霉遇稀饭,糯米的倒霉充满了宿命感。蒸阴米。糯米淘净,沥干。我家乡人说好看的糯米是三粒寸,这个时候的糯米真真切切是素颜美人儿,雪白修长纤浓有度。上笼屉蒸熟,腊月里有笼屉的人家左右逢源,笼屉们年深月久烟熏火燎,再用碱水刷洗也是黑脸乌嘴巴的邋遢婆娘。这婆娘一个腊月里走家串户,饶舌得不得了。
大灶猛火,蒸熟的糯米倒到凉床上,摊开,晾冷,晒干。我家乡称晒干的熟糯米为阴米。是这两个字,但是发音更为亲昵,是阴么子子,听起来像唤三代单传的惯宝宝。阴么子子有两大用途,平时做炒米,过年做炒米糖。
打年糕。年糕比起炒米糖,更加具有美好的寓意,年年高。 糯米和粳米按照比例来搀和,要是够本钱,全部用糯米。淘洗干净,浸泡,上磨子磨,磨出来的米浆沥干水分,细粉上蒸笼。蒸好了搡粉,就是将米粉团放到一个大石臼里舂打,估计打年糕由此而来。打好之后揉搓米粉团,再慢慢挤成长条状。我看《舌尖上的中国》,宁波年糕美白如艺术品很是羡慕,在我家乡,所有的食物都有些粗制滥造。打年糕如此,吃年糕也如此,下到稀饭或者烫饭里,咸菜猪油年糕青菜猪油年糕,为烫饭稀饭增加干货。水里泡着存到来年,为给春天犁田耙地的人添把子力气。
当然,过年的时候,年糕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或者油煎年糕,炒年糕最美味,香油,咸肉片葱蒜姜丝,爆炒。我不是抱怨穷日子,芜湖人都记得当年鸠江饭店一带一到晚上一溜红帐篷,炒年糕炒面皮热火得狠,后来被取缔了。卫生是不大卫生,可是我们知道,好吃的东西都有点不干净。
搓元宵。北方人叫元宵,用箩滚手摇;南方人称汤圆,是用手搓成。我家乡应该是南方,却叫元宵,但是手搓的。这怎么说的?糯米洗净,泡酥,石磨子伺候。有石磨子的人家门槛也被踏平了。石磨子用了几辈了,青石上花纹累累精神抖擞。磨子下放大澡盆,一边转动石磨的木柄,一边用勺子连水带米舀一勺投进石磨眼。要是人口多,得老驴拉磨一样转一下午磨子。沿着石磨流下雪白的汁水。这还不算完,将糯米粉定一定,用干净纱布包起来沥水,沥干水之后的糯米粉就是元宵粉了。脸盆里放着几大块元宵粉,上面覆着纱布,放到温度低的地方。要吃,揪一大块,搓成长条,长条上揪一小块,搓成圆形,就是元宵。我家乡的元宵都是实心的,没有现在这些甜的、咸的、肉的讲究。
年糕元宵都是将糯米粉碎,唯一尊重糯米美人形象的是八宝饭。八宝饭是糯米饭配上八色果脯,比如红枣、核桃、莲子等等,还有红绿丝,各色装点在雪白油润的米饭上,在大海碗里蒸熟了,倒扣过来。要说吉祥,的确是又好看又讨彩,八和发也是谐音,我们最喜欢谐音了。做八宝饭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吝猪油和白糖,大量地放,放到嗓子眼。
和糯米死磕得有石磨一样的胃。八宝饭是过年饕餮的高潮,也是终结者。因为自从吃过八宝饭,我得用上好一段时间来消化那么多糯米、猪油、白糖,做八宝饭是花了血本的,消化八宝饭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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