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归来》中的悲剧别再归来

当张艺谋的新片《归来》近日在戛纳电影节上展映的时候，距离他拍摄的影片《活着》在第47届戛纳电影节上获奖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

据说在中国电影界一直有个说法，认为张艺谋拍摄的《活着》是他的巅峰之作。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样一部享誉国际影坛的经典影片，当年却没有在国内公映。网上有人说，《活着》当年被禁，是因为此片反映了文革时期中国社会的“一片黑暗”。我不愿相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因为早在1981年中央发布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已经彻底否定了文革。13年后张艺谋通过影片《活着》来反思那段历史，应该是值得肯定的事情。何况，差不多同时期拍摄的《霸王别姬》和《阳光灿烂的日子》等优秀影片也都反映了文革历史，它们不仅在国内公映了，而且在国际电影节上屡获殊荣。

时过境迁，笔者不想再对《活着》当年为什么“不能活着”刨根问底。互联网上早已能够轻易下载到影片《活着》的完整视频，据说点击率、下载率一直不低。由巴金之女主编的文学期刊《收获》几乎每期都有纪实文学作品在揭开文革期间留下的伤疤，从中我感觉文革结束后曾经在国内出现的“伤痕文学热”至今并没有完全冷却。而张艺谋的新片《归来》同样属于反映文革期间知识分子不幸命运的“伤痕题材”，让我们欣慰地看到张艺谋20年前在《活着》中就表现出的历史责任感的复活与归来。

“我怎么忘记了当年的承诺？我怎么远离了自己曾经赞美的人格？我怎么失去了自己的头脑，失去了自己的思维，甚至自己的语言？”这是巴金在反思文革的时候写下的一段话，现在读来依然振聋发聩。记得温家宝最后一次作为总理在全国两会上与中外记者见面的时候说过：“粉碎‘四人帮\’以后，我们党虽然作出了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实行了改革开放。但是‘文革\’的错误和封建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温总理这番耐人寻味的话语，更体现出对文革进行反思和清算的现实意义。

几天前，一位初中生在网上看到一幅某国群众受到该国元首接见时激动得痛哭流涕的照片。她很不理解地问我：“他们是真哭吗？真有那么激动吗？”如今的青少年显然越来越不了解他们的父辈曾经经历过的那个疯狂年代。如果他们知道像郭沫若这样学贯中西的大学问家当年也写过“你真赛过我亲爷爷”这类“诗句”的时候，就不会怀疑前述那张照片中眼泪的真实性。提及当今年轻人对文革的了解，曾经在全国政协会议上提交建立文革纪念馆提案的崔永元表示：“可惜很多人不知道（这段历史），知道也不信。这才是悲剧重来的基础！”

崔永元的提案显然是在继承巴金的遗志。巴金在世的时候最早提出建立“文革”博物馆的构想。他说，“不让历史重演”，不应当只是一句空话，要使大家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最好是建一座“文革”博物馆，用具体的、实在的东西，用惊心动魄的真实情景，说明二十年前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家看看它的全部过程，想想个人在十年间的所作所为，卸下面具，掏出良心，弄清自己的本来面目，偿还过去的大小欠债。没有私心才不怕受骗上当，敢说真话就不会轻信谎言。只有牢记“文革”的人才能制止历史的重演，阻止“文革”的再来。

“文革”博物馆何时能够建成，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不愿看到影片《活着》中的文革阴魂重新复活，决不允许《归来》中的文革悲剧再度归来！

凡夫（芜湖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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