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赵智勇的“科长”？

赵智勇是谁？此人原来是江西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副省级领导干部，几个月前被停职接受组织调查。最近对他的处理结果已昭告天下了：因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被开除党籍，收缴非法所得，降为一般科员。有人计算了一下，按中国现行的行政级别，从副省级降到科员，一口气直降了7级。这哪里是降级，分明是在玩“极速蹦极”。从此，中国的官场又多了一项“体育运动”项目，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后来者愿意体验啊。

有人推测，如此不同寻常的降级处理，可能是因为赵的认错态度较好，有主动坦白行为，比较配合纪委部门的调查，并且1955年出生的他到明年就年满60，到了退休的年岁了，综合考虑，组织上给他一个宽大处理：保留你的行政人员身份，但级别打回原形，与大学毕业刚刚上班的小青年一样，去当个光屁股科员吧。“官场辛苦三十年，一夜回到小科员”，说的就是这个“智勇双全”的副省级领导干部的下场，听上去是不是有点“拍案惊奇”的感觉？

对领导干部的降级使用，这些年似乎见到的并不多。倒是几年前在电视剧《亮剑》里看到过，李云龙犯了错误，从团长降为营长。一个士兵不知天高地厚地喊了一声“李营长”，结果被边上其他人训了一顿“营长是你能喊的啊？”那意思，虽然受了处分，团长还是我们的团长，老大还是我们的老大。果然不久，李云龙就官复原职，带着他的独立团与日本人、晋绥军在晋西北大地上周旋。这样突击提拔、降而复升的事情，在战争年代是家常便饭。而在“文革”中，有大批的老干部被下放、流放，降职降级的事情天天都有，连小平同志都被降到江西南昌拖拉机厂当一名技工。当然，那是动乱的年代，“文革”一结束，平反的平反，复职的复职，中国社会又回到了正常的发展轨道上来了。

这样一看，在既非战争年代，又非动乱时期的今天，降级可算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处理方式，甚至特殊得让很多人无所适从。当然，按正常逻辑，组织上即使是保留了赵的行政人员身份，也不会再给他安排具体工作了。退一万步说，假如组织上把他安排到江西省委办公厅下面哪个具体的科室去“了此残生”，熬到退休，如何对待这位曾经的“老领导”，还真有点让人头疼。这里不妨荒诞一把，假如本人是赵即将到任的那个科室的负责人，首先，我就会遇到一个难题，该怎么称呼这位“新人”？再喊“秘书长”肯定不行，称“智勇同志”似乎还是一种尊称，而且是对重要领导的尊称，也不合适，再说他也不是党员了；喊“老赵”吧，又觉得太亲昵，有套近乎的意思，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干脆什么都不喊，见面就点个头，用“你好”代替称谓？其次，我作为科长，应该安排他干什么工作？刚毕业上班的小科员，当然每天要早一点到办公室，拿报纸、拖地板、冲开水，把领导的桌椅整理妥当，虽然现在有物业公司代做了，但小青年勤快一点，我肯定会更喜欢他的。可面对“赵科员”，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放在过去，我连端茶倒水的机会都没有，今天让我亲自为他端茶倒水，这与“政治正确”不太合拍吧。反过来，让这么个年届六旬的老人给自己倒水打杂，也说不过去。安排工作，怕人家放不下架子，或者被人评价“虎落平阳遭犬欺”，不安排吧，就得像一尊木雕一样地供着。这个分寸和距离感，实在太难拿捏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假设。为了不让“科长”们太过为难，赵科员，您还是知趣一点好。在法外开恩的前提下，能以行政人员的身份了此余生，已经是党和人民最大的宽容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宛农（芜湖著名民企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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