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以为“市长”是明星

与人聊天，偶尔有人用感戴的口吻谈及早已退休多年的官员的名字，这会让我十分惊异。官员一旦达到县处级以上，与普通人之间就不可避免地有了天然间隔，二者很难建立起互视关系，更难直接感受到对方的个体存在。普通人一旦记住了某个官员的名字，一定与特殊经历有关，具有偶然性。对于官员，只要心中装有“百姓”并凭良心行使职权就可以了，一般百姓则没有必要刻意记住哪个官员的名字，因为官员名字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某时段里这个职位的象征，随时都可能被另外一个名字替代，并不具备个性识别意义。

上述观点，是我基于对政府办事程序的了解，对官员处理日常事务规则的熟知。依照机关性质，真有某主政官员被当地百姓热烈传颂，若是没有特殊原因，那就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另有蹊跷。地方政府任何一项利民政策和措施，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要由对口部门主抓实施，为此抛头露面的是一批人，个人是难以凸显的。长期以来，围绕官员名字也有一种认可度较高的传统说法，就是要让百姓记住你，那就多为百姓做实事。持这种观点的人，最喜欢举的例子就是焦裕禄。我也十分崇敬这位已故多年中共兰考县委书记，他在死后仍能走出兰考，走进全国人民心中，与那篇著名报告文学分不开。试想，倘若某个在任县委书记拥有如此巨大的社会名声，你敢说这是正常现象吗？少宣传领导干部，多聚焦普通人，这可是宣传工作的基本要求之一。

不久前的APEC期间，华北大气污染现象忽然有了改观，极具讽刺意味的是，盛事结束不久雾霾就汹涌袭来，一时怨声又起。河南郑州有位网名“大花猫”的人，为此还给该市市长写了一封公开信。如今动辄借博客、QQ空间或网络论坛给官员写信的人很多，“大花猫”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绝不是他的文笔多么精彩、辛辣，而是他凭此“出名”之后，他的关于写错市长姓名的那番解释与议论。

这位先生在宣口不少单位干过，近一两年“清闲”了，对谁是市长并不关心。写信时，问了小区一位退休干部，才知道市长叫“赵建才”。然而，该信在QQ空间发出后，有人跟帖：“连市长都不知道是谁还给市长写信？”于是，他又跑到街上拦问行人，连问二三十个也没问到，还是有人在空间跟帖指明是“马懿”。为此，他又在空间推出《不知道市长是马懿》，他后来对记者这样解释：“市长没有干让市民能记住他名字的事儿。”

这个事件是不是“花脸猫”蓄意设的“局”，我们无从知晓（不过，他确实因此出大名了）。我只为郑州现任市长感到窝囊，他真是“躺着也中枪”，躲都躲不掉。单就“市长没有干让市民能记住他名字的事儿”这个说法分析，逻辑上似乎并没漏洞，思维方法却明显地出了问题。很显然，官员干事就是执政，执政是为“民”，而不是叫人“记住”。在地方主政的官员，更不能以“记住率”为衡量自己成败的标准。如我前面写的那样，“市长”有“市长”该干的事，“百姓”有“百姓”要记的人，不能把二者生拉硬扯到一块儿。一旦“市长”有了明星般出风头、让人记住的欲念，这“市长”就仕途堪忧了。

韩步华（机关工作人员、芜湖知名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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