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 对水子的情意

小吃是一个城市市民饮食文化最普遍的常态，是当地的物产、民风、民俗和手艺人智慧的具体表现。饮食文化越丰富，种类就越繁多。   酒酿非芜湖独有，而在芜湖与之相适的原料一配伍，就会出现五花八门的品种，满目琳琅。有酒酿赤豆糊、冰酒酿赤豆汤、酒酿元宵、酒酿溏心蛋、酒酿发糕和酒酿桂花等等，由酒酿延伸出很多小吃，姑且称之为酒酿系吧，今天就聊聊在这个大家族中独占头魁的酒酿元宵。

曾经，无论是繁华的新芜路到大花园游艺场，还是老城区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觅酒酿元宵摊位，足见芜湖人对之衷爱的程度。一个天蓝色的柜式小板车，上面架放个玻璃橱罩，“桂花酒酿元宵”六个红色的字体尤其醒目。小板车是个袖珍厨房，柜台中间有个洞，放上口锅，锅底下是小煤炉；锅台上扣着似镂空花纹的青花瓷碗，有盛放蜜汁桂花、白糖、匙羹等的瓶瓶罐罐，还有甜酒钵、水籽盆。看到统一特制的小板车、听到“酒酿！元宵!”特有的吆喝声、闻到桂花醇香的飘溢，顿时酒香沁魂，不尝也微醺了。

酒酿元宵是神仙也经不住的诱惑。落座后喊上一声，摊主立刻揭开锅盖，抓一把水子洒到锅面；然后盖上锅盖，在等水滚的片刻间隙，舀上酒酿入碗，此时，水子也漂了，用漏勺将其捞到碗里，再舀上锅里的汤，最后浇上桂花蜜汁，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桂花酒酿元宵就端给你了。坐在一旁的长条凳上，一碗下肚，浑身轻飘飘地，容光焕发，好像在月宫里刚洗过一场桂花浴，快活似神仙。

这里所说的“水子”，就是芜湖人对无馅元宵的特称。单纯煮水子清汤寡水无味，单纯吃那熟甜酒太酣醉。这两样东西邂逅，再加密汁桂花，三位一体，才构成无与伦比的醇香甜美。

很多人以为水子是用手搓的，其实是用水滴糯米粉生成的一个技术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芜湖的作坊主要集中在新芜路的曾家塘和老北门一带。为央视《一城一味》摄取“滴水子”过程，在中江桥找到了“老北门酒酿”门店，遗憾的是机械化制作了，经请求，该店七十多岁的老师爷为我们示范表演了一番传统手艺。

在大簸箕里，倒上适量糯米粉摊平，用竹把沾水挥洒滴下，如泼墨山水画，扬扬洒洒行云流水，片刻后摇晃簸箕，糯米粉就好似滚雪球般在互相撞击中变成花生米大小的形状。这个过程芜湖老人叫“滴水子”。这样“滴”出来的水子，才最有咬劲。糯米粉不象面粉吸水性强，难成形。聪明的手艺人创出了用“滴”的方法制成无馅的小元宵，一来出品快，成熟快，二来成品口感不软也不硬，软糯适中。

过去芜湖老居民家有在冬天制作酒酿的传统。我小时候，母亲在酒酿摊上选购上好的酒曲丸，浅灰色有汤圆那么大，碾碎待用。约2斤糯米用筲箕淘干净，早晨浸泡，晚上下班回家用饭甑子蒸熟，倒入铺了纱布的簸箕上摊温凉，捏散饭粒，然后拌匀碎酒曲。放入瓦钵子里，中间挖一个圆坑，盖上盖用棉被裹焐，三九天还要放水焐子保持温度。二至三天后，坑里出酒了，酒味出来了，糯米饭漂在酒上面就好了。配上点买来的水子或打上个溏心蛋煮熟，舀一勺子，放到嘴里，甜得厚腻，香得醉人。在家制作的酒酿水子就有一种成就感和实惠，吃到肚里满堂热热乎乎，那个美啊，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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