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离世了，我哭了

11月15日 星期一  晴

原本，今天是一个让人兴奋的日子。又一个治疗不孕症的患者怀孕了。一整天，我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中，为她心愿的达成，为一个小生命的即将到来。尽管依旧是忙碌的一天，但下班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可是，这样的喜悦在晚饭后被一个电话打破了。“陈医生，我爸走了。我妈让我一定要打个电话给你，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爸的关照。如果没有你，我爸也活不了这么多年。”这个电话让我瞬间石化，心情跌入低谷。待我反应过来，问清楚状况，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泪水决堤。

他是个晚期肺癌的患者，我们打交道有三年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对他隐瞒着病情。每次来就诊，都是老伴搀着他，女儿陪在旁边。他总是会笑着和我打招呼，哪怕呼吸很困难的时候，他也会很真诚的笑着，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有一次他问我:“我的病怎么总是不得好啊？肺积水就这么难治吗？”我笑着安慰他，会好的，慢慢来！他说：“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医生，一定能治好我的病。”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沉，我哪能真的治好他的病啊，我只能尽力减轻他的痛苦，延长他的生命。

三年来，他乐观地与疾病做着斗争，规划着等自己的病好了带老伴去旅游。每次来复诊，三口人一个不少，老伴和女儿耐心陪着他，轻声细语鼓励他，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满的爱意让人感动。清楚地记得去年的冬天，就诊结束后老伴帮他穿好衣服，他拉起老伴的手亲了一口说：“老太婆，我太爱你了！”逗笑了诊室里所有的人。三年多，他们用爱相互支撑走过了病痛的岁月。没有放弃，没有抱怨，没有推诿。一家人，就这样用爱相拥，陪他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从此，这个充满了爱的家庭因为他的离去而缺失一角，想到他抛下老伴一个人，我难过。我责备自己的无能，不能够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不能把他的生命延长得长一点再长一点。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愧对他孩子般的笑脸。坐在那，泪水和着我的苦涩一并宣泄。

一直坐在旁边的女儿看着泪流满面的我，小心地问：“妈妈，你的病人死了？”我难过地点头。女儿拿了张面巾纸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泪，说：“妈，别哭了。你只是个医生，不是神仙，你治不好所有人的病。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一把抱住女儿，泪如泉涌，在感受着她给我温暖的同时，内心的酸楚无法名状……

芜湖市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主任 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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