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永远忘不了的地方,是他的出生地——家乡。50多年前,我出生于山东枣庄,大约在老家呆了不到一个月,就随母亲来到部队。那时父亲在舟山群岛服役,是个副连级小官。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对家乡是没有记忆的,我的一切关于家乡的感知都来自于母亲的絮叨。她常说,我对那里水土不服,总拉肚子。
自从踏上社会,我在籍贯栏里都会毫不迟疑地填写“山东枣庄”的字样。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芜湖这个地方我也是排斥的。我与其他脱离家乡的人不同,他们都是为了摆脱贫困而进的城,我呢,却不能自主,所以,枣庄在我心中保持着一种美好。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学院放暑假,我回了一趟老家。祖母还健在,一个典型的山东老太太,喜欢坐在家门前吸烟,自产自销的烟草气味十分刺鼻。家乡父老乡亲的热情,与我关于枣庄的想象融会,短短几天里,真有游子归乡的感受。
一晃,又是几十年过去,我再也没有回过老家。自打从部队转业回到芜湖,我的命运也与这座城市难解难分了。儿子在这里出生,并从这里走出,我也开始衰老了。对于远在国外的儿子来说,芜湖就是他的家乡,他的父母都在这里。不觉间,我对枣庄的思念也开始变淡,乃至可以很长时间不去想它。然而,这并不等于说家乡已被这里替代,因为我的出生地是唯一的、不可变更的,这决定了枣庄在我心目中的永恒位置。过去思乡,常常心潮澎拜,不能自已,如今不同了,只会偶尔想起,那里还生活着我的两个叔叔和堂兄堂弟。乡愁经岁月打磨淡了,但永不消失。
□韩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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