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孕七个月的一个晚上无法平躺,只好背后垫一个枕头再加一个叠起来的被子。迷糊到天亮,丈夫把她小心地扶上电瓶车送到医院。
到妇产科,医生列了好几个检查项目,最后一项是拍胸片。这时女人已无力来回上下楼梯了,丈夫几乎是抱着她上的楼,拍过胸片坐在楼道的塑料椅子上不安地等待。
胸片很快出来了,医生不停地咂嘴说,心率太乱了。片子从妇产科转到内科,一个主任模样的人断言:大人小孩最多只能保一个,马上住院。女人的眼泪出来了,攥住男人的衣领:我要孩子,我要保孩子。
丈夫回家去拿洗漱用品了,女人一个人在病房里,护士拿来了几颗白色药丸让女人服下。这会是什么药呢?女人揣测,怀孕时不能乱服药的,吃下去对孩子有影响。她决定等丈夫来。医生来了,一脸严肃地说:住院怎么能不吃药呢?这个药又不是乱开的。
下午,丈夫和女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转院到芜湖。女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里面是几个穿着手术服的男女医生护士,女人既害怕又有些难为情。一个没穿白大褂的青年站在她枕边,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安慰她,好像是特意安排来缓解她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像要上刑场一样。她被打了一针,下半身渐渐有些麻木,这时有一种锐利的东西在她肚子上来回滚动。女人感到腹部有一件东西被拿出来,身体一空,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塞进去。医生手上倒拿着一个肉乎乎的小孩,说:怪了,孩子怎么不哭?女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医生对着那个小东西拍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传出来,女人松了口气。孩子被抱到女人脸边,和女人的鼻子轻轻地碰了一下,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女人的心落了地。孩子被抱走了。
女人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和孩子一起出院了。在出院的总结上,她看到了这样的描述:羊水Ⅲ度污染,呈酱色。
一年年过去,男孩渐渐长大,很健康很淘气,女人感到很幸福,她想:幸亏冒险生下了这个孩子,不然生活多没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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