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群 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陌上清歌》、《相思树上合欢枝——李商隐的诗歌人生》、《浮生六记——浮生与温暖》、《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他们曾这样相爱》、繁体版散文集《初夏》等著作。
芸娘与寻常女子的不同,其中一个原因是她一心一意谋划着为沈复纳妾。芸娘替沈复看中的这个女子,便是憨园。论姿色,憨园胜过喜儿,这是以芸娘的审美标准来推测的。芸娘不曾见过喜儿,但见过徐秀峰从广东买回的那个女子,徐秀峰曾向芸娘艳称新人之美,想必这新人在广东的花船上算得姿色上乘,起码不亚于喜儿。但与芸娘眼中的憨园相比,显然憨园才称得上“美而韵”。
沈复虽一直婉拒芸娘为他纳妾的好意,并说“况我两人伉俪正笃,何必外求?”但私心里,除去自卑和唯恐“非金屋不能贮”的窘迫,对这般“美而韵”的妙人儿,又有芸娘全力撮合,他并非没有据为己有的愿望。
被友人闲憨拉到浙妓温冷香家,发现这位沸传一时的女人已徐娘半老,但她的女儿憨园却正值青春妙龄。初见憨园,沈复便写:“有女名憨园,瓜期未破,亭亭玉立,真‘一泓秋水照人寒\’者也。款接间,颇知文墨。”
对憨园的倾慕和赞美,沈复自然流露,不加伪饰。难能可贵的是芸娘的支持。芸娘甚至信心满满地承诺:我也喜欢她,我来替你办这事,你就等着好了。
但憨园终究不是喜儿。她虽然也年轻,人生的阅历尚不丰富,但若将她和喜儿比作两张白纸,喜儿这张白纸比她透明,也远比她单纯。
芸娘心心念念地对她好,拉拢甚至讨好她,千方百计取得她的信任和好感,并焚香结盟,以姐妹相称,最后憨园还半推半就戴上了默许为妾的信物——翡翠臂钏,夫妇俩为此暗自庆贺,似乎佳人已得,一切只待东风为便了。
但最终,这位美而韵的女子,却成了他人金屋中的阿娇。
这样的结局让聪慧如斯的芸娘也措手不及,并引发咯血症的旧疾,病中屡念“憨何负我!”,可见憨园的背弃对她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憨园的离去,沈复说是被有力者夺去,我倒觉得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憨园与沈复夫妇的交往,其实一直都是半推半就。显然,她对芸娘的好感远胜于对沈复,甚至,她与沈复始终隔着远远的距离,不曾有过半点交接,只芸娘在中间穿针引线,殷切奔忙。她不像喜儿那样,对沈复有了割舍不下的真挚感情,她只是应付着芸娘的热情。
温冷香,憨园的母亲,一个不曾在书页中正面出现的浙妓,会作诗,懂风情,也善于同男人周旋,她的江湖阅历和对世俗人情的体验,即便称不上老辣,也已修炼得圆融通透、绵里藏针般世故无形。说憨园被有力者夺去,不如说是憨园的母亲不同意女儿嫁给一介寒士为妾,于是为女儿另择了有势力的男人,作为生活的依靠。
这显然并没有错。若憨园果真对沈复有意,自然另当别论,但有母亲温冷香作人生指导,她比孤苦无依、缺乏温暖的喜儿,便要矜持得多,从容得多,也世故得多。因此,纵然大雨中赴了芸娘的约,也只浅尝辄止地与芸娘结盟后便立即告辞离开。她不给沈复和芸娘留下半点机会,更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因此这个美而韵的女子,名为憨园,其实一点儿也不憨,她有着明确而清醒的内心,芸娘根本无法看透。
沈复的一生中,喜儿和憨园,是两朵不同的野蔷薇,稚嫩的那一朵,坦露在阳光下,一不小心就被冷雨摧折;娇艳的那一朵,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时刻影响着他的生活。她们,也许是他命中的劫数。他负了前一个;后一个,便来负了他的整个生活——芸娘为之起病,这病继而夺走了他身边最为珍贵的女人。
包括芸娘在内,这三个女人,没有一个,能够陪他白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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