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等候

唐玉霞  《芜湖日报》副总编辑，芜湖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历史随笔《她们谋生更谋爱》，长篇历史小说《情断南宋》（合作），参与出版《张孝祥词鉴赏》、《舌尖上的江南》等书。

茉莉的名字是Molly，好事者翻译成茉莉，倒真是个简单纯净，并且散发着悠悠清香的好姑娘。   茉莉是英国小说《妻子与女儿》主人公。自小丧母，和医生父亲在小镇生活。少女茉莉在当地一贵族家作客，对这家老二罗杰暗生情愫。谁料老爸突然结婚，往日温馨的父女相处不再，不久继母的女儿辛西娅从法国回来，辛西娅美丽动人，年轻男子见了没有不动心的，连平时只盯着昆虫看的罗杰也不例外，辛西娅与罗杰立刻热乎起来。

心碎的茉莉默默放弃自己的感情，刻骨的爱恋和伤感深深隐藏在她强作平静的表面下。何止如此，茉莉还替辛西娅背黑锅，为罗杰的哥哥保守秘密，对势利的继母种种忍气吞声，活生生把自己修炼成美德大全。当然，最后一切圆满。水性的辛西娅难免思迁，罗杰发现自己最在乎的其实是茉莉，等等。   

其实小说写到茉莉伫立窗边，目送罗杰离去，作者就去世了。BBC改编电视剧的时候，甚为贴心，知道普罗大众一定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编剧大笔一挥赐给茉莉和罗杰一个happy ending，所以我们看到他俩在大雨中真情告白，比翼非洲探险。好耶，我们不仅大饱眼福看到湿透了的白衬衫性感得要命，还看到十九世纪的年轻女子穿着裤装登上非洲之巅。   

好姑娘没有被辜负，最终得到了深藏于心差点就夭折的爱情。可是这有多么侥幸。如果不是编剧突发善心，如果辛西娅不是个管不住自己情感的女人，如果不是退后一步是人生，而是往前一步是黄昏，那就伤心太平洋了。幸福，难道是靠等待，等有人自动走开，等有人终于明白？怕的是有人一辈子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站错队，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上错床。 

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婚姻可以找，爱情只能等。爱情是一种激情，无法刻意制造，而婚姻是在一定的社会制度下男女双方以性结合为主要内容的一种社会关系，可以通过努力去缔结。二十多年前，铁凝看望冰心，冰心问：“你有男朋友了吗？”铁凝回答：“还没找呢！”“你不要找，你要等。”这话说得多么豪迈。后来，五十多岁的铁凝等到了她的意中人。可是这个美好的结局证明了什么？证明只要等，只能等，天上迟早掉下林妹妹？青春多么短暂，岁月稍纵即逝，等待多么漫长？何况，你怎么知道你能等到？除了红绿灯，其实没有什么是你非等不可。 

小说作者伊莉莎白·盖斯凯尔是维多利亚时代闺秀作家，早年丧母，由姨母带大，14岁进入女子学校，22岁嫁给神教会的副主持盖斯凯尔。唯一的儿子夭折后，在丈夫的鼓励下开始写作，她写了二十年，五十五岁去世。《克兰福镇》的家长里短，《北方与南方》城市工业阵地的风起云涌，《玛丽·巴顿》社会底层的写实，《妻子与女儿》老风俗老人情老规矩老心思，成为英国传记的经典之一的《夏洛特传》……盖斯凯尔夫人这一辈子活得挺积极挺主动的。  

有人说，如果你喜欢《傲慢与偏见》，一定会喜欢《妻子与女儿》。我喜欢盖斯凯尔夫人的作品，她比简·奥斯汀更接地气，视野也更为开阔，但是唯独对于《妻子与女儿》，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哪里哪里掉链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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