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罗劲松 文/图
开栏语
故人已去,故居犹存。当我们穿行于老城区街头巷尾,奔走在山野中田间地头,不经意间,常常会眼光一亮——那座刻满历史痕迹的故居,那个曾经如雷贯耳的名字,原来就默默守候在这里!推开斑驳的大门,进入幽深的庭院,面对那厅堂里发黄的照片,凝神注目,细细倾听——多少动人心魄、令人感叹的故事,曾经在这里上演;多少纵情的欢笑、悲切的哭泣,曾经在这里回荡。探故居说故人,让我们一起去追寻那被岁月尘封的历史,去解读那曾经创造了历史的人物……
“我的钱是用来养兵的”
一座城堡式建筑,高墙深院,碉楼拱卫。给人的第一感觉,却不是森严壁垒,而是大气包容。就像它的主人——在我国近代史上叱咤风云的政治家、军事家李济深,留在世人脑海里的,永远是温婉的面容……
2011年12月25日,由梧州市出发,沿山间公路蜿蜒而行约30公里,抵达苍梧县大坡镇料神村时,远远就看到那座气势宏大的城堡式四合大宅院,静静卧在村头卧虎山下。
宅院正门月形护台前,一条名为“九曲伴月”的溪流如护城河般绕墙而过。西式风格的拱形门楼上,栩栩如生地镌刻着由青松、仙鹤、蝙蝠、梅花鹿组成的立体彩雕。“松鹤延年”、“蝠鹿(福禄)同寿”,是那个年代中国人最普遍的祈望和追求。然而,纵观李济深的一生,他的祈望和追求,却并没有这么世俗——
清光绪十一年九月三十日(1885年11月6日),李济深在料神村出生。以塾师为业的父亲早逝,李家迅速由温饱堕入贫困。在李济深的记忆里,担着全家生活重担的母亲,对自己学业上的要求很严——“日间所读之书,夜必令熟习背诵而后已”。显然,李母是把李家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
1902年,梧州城里新办了一所“中西学堂”,不仅免费供给膳食,还开设有中文、数学、地理等新课程。当时的梧州,西式教育受到普遍厌恶,学堂里的学生被讥为“入教仔”。为学堂新课程所吸引,也为减轻母亲负担,李济深不顾周围歧视的目光,报名入学。1904年,中西学堂决定保送10名优等生去广州黄埔陆军中学读书,李济深以第一名入选,从此开始“睁开眼睛看世界”。毕业后的李济深,先后在广东新军中当见习军官,入保定陆军预备大学堂“军官深造班”学习。辛亥革命爆发时,他奔赴上海,投身反清战场。宣统皇帝宣布退位时,李济深已被破格提拔为北伐军第二十二师参谋长。
1924年6月,黄埔军校举行开学典礼,李济深受命为军校教练部主任,两年后升任副校长。
1925年,对李济深和家人来说,都是极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李济深回广西南宁与李宗仁等共同议定《两广军政统一方案》,促成广西3万多部队加入国民革命军。这一年,李济深的哥哥李少轩着手在老家料神村动工开建李家大宅院。
由于设计规模过大,宅院建到一半时,李少轩便已囊中羞涩。当年靠杀猪赚钱供弟弟读书的哥哥,这回只得低声下气向已升任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长的弟弟伸手要钱。正在广州指挥部队北上激战的李济深,答复哥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国难当头,我的钱是用来养兵的!”
哥哥不甘心,又拉上母亲当“说客”,李济深仍是一口拒绝。兄弟俩为建房闹得不愉快的事,传到李济深一些朋友、同事耳朵里,大家便背着李济深悄悄帮李少轩筹了一笔钱。
最终建成的李家大宅院占地面积达3400平方米,呈四合院三进砖木结构,楼体东西长44米,南北宽22米,楼内有厅房53间。一楼露天中厅的地面最为别致,一块块方形地板砖整整齐齐地铺设成《易经》八卦图形。立于院中,顿感玄机四伏。二楼为李家家人卧室及会客厅、会议厅等。三楼有无线电报室及办公场所。主楼与北楼楼顶之间铺设有墩子式走道,并与四角碉楼相连。登临楼顶,居高临下举目四望,进可攻、退可守,安然之感油然而生。
“谁说神州是散沙”
有意思的是,当初拒绝拿“养兵钱”建私宅的李济深,此后却将哥哥费尽心机建造起来的“城堡”变成了自己的“抗日根据地”。
1944年8月,日寇南侵,衡阳失守,国民党广西省政府匆匆迁往桂西山区。时任军事委员会桂林办公厅主任的李济深,对那些“未议守城便轻言撤退”的“党国要员”十分不满,决定留在敌后坚持抗战。
早已被蒋介石剥夺军权、身边已无一兵一卒的李济深,带领着一支特别的“抗战队伍”返回料神村。队伍里,有经济学家狄超白、画家李铁夫、诗人黄婴宁、留美博士曾昭森,及胡希明、陈残云、黄庆云、蓝青等一批文化界进步人士。
偏僻的山村,坚固的“城堡”,为这批抗战文人提供了极佳的保护和战斗场所。大家聚集在宅院里,通过电台收录来自前线的消息,创办起一份宣传抗战的油印小报——《南报》。文人们还在大坡圩李少轩的商铺后开设了一间茶座,在茶座门口定期刊出宣传抗日的黑板报。制作第一期黑板报时,李济深带头撰诗:
失了华南我弃家,坚持抗战走天涯。
平台大捷曾歼寇,谁说神州是散沙。
为利诱李济深,日伪当局派李济深当年的部下携信件、巨款到料神村劝李“出山”,并许以华南、中南管辖权。汉奸得到的,是李济深一顿痛斥。
诱降不成,日伪又动杀机。在料神村老人记忆里,当时村里曾来过一个收鸭毛、鹅毛的货郎,见老人就递烟,见小孩就给糖。村里人纳闷:以往进村叫卖的货郎个个都是斤斤计较的“小气包”,这货郎怎么这么大方?李济深得到消息后,独自登上顶楼,在过道上来回踱步。待那货郎渐渐靠近,突然挥手一枪,只听“砰”的一声,空中一只啄鱼雀应声落入水塘。心惊胆战的货郎当即落荒而逃……
“但令身许国 何必列王侯”
令人感慨的是,新中国成立后,位于料神村的这座“城堡”仍然笼罩在来去不断的政治风云里……
195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法》颁布实施。时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李济深立即写信给当时的苍梧县负责人,献出家中土地和房产,以实际行动支持土改。1951年,这幢城堡式宅院成了附近3个乡镇存放公粮的“粮库”。
1959年10月,李济深在北京病逝。一年后,国家进入困难时期,苍梧县和全国各地农村一样闹起了饥荒,许多民众因饥饿患上水肿,李家大宅院又变成“留医部”,楼上楼下住满了病人。
1968年“文革”中,“五七干校”的招牌挂在了宅院门口。1973年,这座城堡式宅院被一些人定性为“封建堡垒”,要将其“拆除”。首先被拆的是宅院后侧的碉楼和围墙,待拆到主楼时,暂住在楼里的一群地质队员挺身护院,拒绝搬出。拆楼行动随即被有关部门制止。
1996年,这座城堡式宅院的价值终于得到重新认识,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故居前绿地上耸立着李济深高大的塑像。塑像基座上,镌刻着李济深15岁时作的一首小诗。诗的创作缘由颇令人回味——当时,一位自称“风水大师”的马老先生到料神村观察山形水势,大赞李家风水好,日后必富贵腾达。李济深闻言淡然一笑,以诗作答:
马叟知天命,谓吾贵可求。
但令身许国,何必列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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