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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凹沟 □孙兴盛

来源:西安晚报 2020-05-17 04:27   https://www.yybnet.net/

远处便是橡凹沟沟里简陋的旧民居无人居住的房屋已被植物覆盖

“橡凹沟”是蓝田县玉山镇峒峪村下辖的一个自然村,曾几何时,村子所在的深沟里满是高大的橡树,此地故而得名。明清时期,橡凹沟里曾大兴窑场,导致此地橡树几近灭绝。近几十年来,橡凹沟的生态逐渐恢复,如今这里已成为一片景色绝佳的旅游胜地。

曾是一片橡树林

橡凹沟位于峒峪村东、靠山根下,是一片面积达30多平方公里的皱褶地带,可分为大橡凹和小橡凹两部分,里面沟壑纵横,且一步一景,景色绝佳。千万年的岁月沧桑、风雨剥蚀,使得橡凹沟形成了奇特的地貌,密林、修竹、山泉、野花点缀在清秀的河谷间,宛如世外桃源。

“橡凹沟”的叫法由来已久,据当地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此处早在汉代就已得名。传说西汉初年,朝廷为修建未央宫派人到处伐木,然而合乎标准的大型木料极为难求。一日,丞相萧何溯灞河而上,到石门谷(今之倒勾峪)口,见不远处大树森森,郁郁葱葱,于是向峒峪东边的山坡寻去。走近一看,沟里几搂粗的橡树一棵挨一棵,密密麻麻,布满了四五条山梁。找到了合适的木料,萧何随即安营扎寨,然后命人砍伐这些橡树,并将木料推进峒峪河,顺流漂进灞河。

据当地村民口口相传,明朝时橡凹沟里的确长满了橡树,它们一棵挨着一棵,大的几个人都搂抱不拢,小的也有脸盆那么粗。到了明嘉靖年间,峒峪村来了位名叫孙永新的下苦人,此人起初住在很远的“霸龙庙”,经常担着木炭翻山越岭到玉山集市出售,由于他卖的木炭质量很好,所以小有名气。那时峒峪村住着庞、谷两大户族,他们热情地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孙永新。谈话间,峒峪村民向孙永新讨教烧制木炭的技巧,孙永新说自己的木炭很特别,是用橡木烧制的,但这种树不太好找。庞、谷两姓人一听觉得巧了,于是把孙永新领到村东的山坡上,孙永新定睛一瞧,十分惊诧,没想到此处竟全是橡树,用它们烧木炭,一百年都烧不完!在征求峒峪村民同意后,孙永新便把家搬到峒峪村,之后在此地专事橡木烧炭营生。孙永新的生意很快壮大,他雇用了许多工人,砍树、运输、捶窑、烧窑、销售一条龙,将整个沟沟岔岔里都捶满了窑,到处是伐木声,以及烧窑工人呐喊的声音,一孔孔木炭窑密密麻麻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黄土坡,窑顶冒出股股青烟,飘飘袅袅,整个橡凹沟全是橡木燃烧后的独特味道。

孙永新创立的窑场从明嘉靖年间一直烧到清中期,直到沟里的橡树被烧空为止。时至民国初年,橡凹沟里几乎已没有橡树,偶尔能见到仅二三尺高的矮小橡树,连割柴烧的樵夫也看不中眼,嫌它太小。

孙家烧木炭的事过去太久,大家原本以为只是个传说。到了2007年,峒峪村村民朱常生在橡凹沟靠近山坡的突兀处开垦荒地,结果一镢头挖下去,连人带工具都陷了进去。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掉进一个深坑,周围全是木炭。朱常生想起老辈人口中关于烧木炭的传说,欣喜不已。他用镢挖、用手刨,眼前木炭的数量越来越多,简直不可计数。他从深坑里爬出来后,将刨出的木炭一根根拿起堆在坑外,细细观察,发现这些古代的炭杠子足有5尺多,比当今常见的木炭长了两倍不止。朱常生来来回回担了三担木炭,总重约300斤,一路上招来村人围观。村上的老者看了看这些木炭的粗细,按照“千柴百炭”的说法,粗略计算,当初烧炭的橡木直径至少有80厘米。

千年“白鹤树”

孙家窑场破败后,橡凹沟里留下了大量荒地,宽阔适于农耕。清代至民国时,山外三梁两沟的坑坑洼洼、皱皱褶褶里不断有人迁来居住,有人移居到上沟一个叫作“碾子”的地方,还有人举家迁往下沟阳坡;河东李家则看中了阴坡,于是分出一户搬来;此外还有徐家、翟家,他们千里迢迢从商州、洛南移民橡凹沟。

后来所谓的“橡凹沟村”,实为峒峪村第七村民小组,该组夹在三条梁、两道沟之间,南北长约1公里、东西宽约半公里,从高处望去,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房屋有15摊子,共50多户、200多口人。

橡凹沟最南端为阴坡,这里住着河东李家,他们自搬来此地已历经七代,发展成为五六户20多口人。阴坡的标志是一棵巨大的皂角树,树高30多米,树冠覆盖40多平方米,树干则需五人合抱。此树枝叶繁密,生长茂盛,据村上老人说,这棵树的年龄已在千岁以上了。此树还有一段故事:传说唐朝初年,李世民命尉迟敬德监修殿宇,所需之木料全部采伐于橡凹沟。一日,尉迟敬德骑马来到橡凹沟阴坡,见橡树森森,遮天蔽日,于是下马坐石歇息,顺手将马鞭插在地上。谁知眨眼工夫,鞭杆上竟长出枝干,接着又生出叶蕾,随后枝叶逐渐撑开……一顿饭工夫,马鞭竟长成一棵碗口粗的皂角树。尉迟敬德知此地乃神奇之地,于是对着树干连连三拜。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年年有成群的白鹤冬去春来,飞翔在蓝田县东川上空,之后栖息于这棵皂角树上。当时许多人都在橡凹沟目睹了这一奇景:远远望去,似满树银花,如雪落松塔,一片银色的世界;走近却见数不清的白鹤在树杈间上下翻飞,或翩翩起舞,或嘎咕啾鸣,或卿卿我我。清晨,三五成群的白鹤从树杈间飞出,一字排开,鸣叫着翔过山沟、越过山野、掠过村庄,四散开去;傍晚,它们又接二连三、一群群从四面八方徐徐飞回,栖于树股之间。

出于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蓝田县人民政府在这棵皂角树下立碑警诫,上面写道:“白鹤为国家二类保护动物,严禁捕杀,违者将追究刑事责任”。事实上,这里的村人根本不会捕杀白鹤,因为白鹤是吉祥之鸟,它的到来预示着庄稼连年丰收。久而久之,白鹤栖息的这棵大树便被当地人称作“白鹤树”,成为橡凹沟蔚为壮观的一道风景。

八爷沟的一泓喷泉

过了阴坡,再翻一条沟,就到了橡凹沟下沟阳坡,这里住着孙、翟两姓人家。阳坡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八爷沟”,其原因不甚明了。这条沟像一把硕大的椅子,面南靠北;也像一个油篓子,东、西、北三面是红土岭,只有朝南的一面留下一个豁口,正好望见那棵“白鹤树”。清朝中期,原住贯子村的孙家,也许是为了种地方便,举家搬来住在这口子外面,至今经历九代,繁衍十多户,皆住在八爷沟中轴线两侧,房不连脊,各自独立,大小5个摊子。

沿着中轴线北上,进入“油篓子”,一条小路将八爷沟一分为二,路西上下两个台阶,住着翟姓七八户,共20多口人。他们房前屋后是公社化时期修成的层层梯田,倒也是一片景色。翟家人吃水靠的是小路旁一泓三尺见方的清泉。说来也怪,那泉水不在低处,反而跑到了沟的上畔;这股泉水还是喷泉,地下水像一群梅花缠绕在一起,相拥相簇,中间一注较大,周围几注细小,就像有意设计的花型。泉水边、小路旁,一爿窝沿崖上披下一绺迎春花,像女人额前的刘海,恰好遮住风沙,使泉水保持洁净。为了保护这泓泉水,沟里人还给泉周围砌了几层石头,在汲水的泉口又垒了几块石板,这样泉外边的泥水就不会流进泉里了。

罗崖与慷慨的王氏兄弟

沿着八爷沟上行,就到了一个叫“光土梁”的大梁上,这里是橡凹沟上沟和下沟的分水岭,从山根一直延伸到峒峪村的大河边。顺着大梁向东北方向走去,则进入一个叫“罗崖”(当地人发“nɑí”音)的地方。罗崖没有姓罗的,却有两户姓王的,他们从民国时期一直住到公社化结束。之所以称为“罗崖”,是因为这块地四周高突,中间低洼,像旧时农家人罗面用的马尾罗。

罗崖曾经住的王姓人家是胞兄弟两家,每人住一院,里面土坯瓦屋,只有墙腿子是用砖包的。三间房前是一个大院,院墙上修一简易门楼。屋前屋后遍栽楸树和红椿树,株株冒天高,树干直溜溜不分一个枝桠。本来就低矮的房屋,夹裹在参天树林里,从远处是绝对看不到的,还以为这里本就没有人家。靠房屋西侧有一片竹园,竹子大的有胳膊粗,细的如蜡烛般,当地人把这种竹子叫“响竹”。响竹的根繁殖很快,三两年就把房屋周围串联在绿色掩映之中了。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罗崖的竹子是方圆几十里独一无二的,有急需用竹的人都会向王家两兄弟索要,并且答应给点报酬,可憨厚诚实的兄弟俩从不收一分钱。

罗崖两兄弟守着的是一片“宝地”,早些时候,每逢腊月初一,玉山地区甚至方圆四五十里之内的人都挑着担笼,扛着镢头铁锨,一溜溜、一串串蜂拥到两兄弟家门前的土坡上,在这里挖“白土”,他们一直挖到腊月二十左右,弄得到处都是白土窑。白土是地下蕴藏的一种非金属矿物,白中泛蓝,也有人叫它“蓝土”,这种土可以当作涂料来粉刷墙壁。把白土晒干碾面,和成糊状,刷在墙上会散发一股淡淡的清香。“挖白土”的人群打破了罗崖的寂静,有人渴了向王家兄弟讨水,饥了又向他们讨块黑馍吃;两兄弟非但不收取白土钱,而且有求必应,将来人视若自家人一样招待。

“碾子”和“徐家”的田园画卷

顺着罗崖西侧下沟,过一道小溪,踏上一爿黄土台,就到了上沟的“碾子”。碾子是上沟一个小地名,因庄子前边的一盘石碾而得名。

碾子里住着峒峪村三户孙家一支,他们大约于清中期移居到这儿,迄今历经八九代,繁衍三四十口人,按地势高低住5摊,房屋互不相连。碾子水草丰盛,适于农耕。庄前有一股从大橡凹滚出的淙淙流水,常年不息,孙家祖辈就曾率儿孙沿小溪两岸整修出大大小小30多块稻田,大的两三分、小的三五厘,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形成阶梯式水稻田。稻田四周修有厚厚的土埂,埂畔遍栽护地用的杨柳,是纳凉的好去处。盛夏,畦畦稻田波光潋滟,稻穗低垂,蛙声阵阵,山风吹来,凉凉地,让人舒适惬意;秋天,稻子丰收,男女老少齐上阵,挑的挑,背的背,一捆捆熟透的稻子被运到打谷场上。不过两个钟头,金黄黄的稻粒儿就铺满一场,晒满了席。

再向北走,就到了橡凹沟最北边一个小庄子,因主人姓徐,当地人一直叫此地“徐家”。徐姓人于民国初年由商县(今商州区)移居于此,当初只迁来一户,现今已发展成五六户,约30多口人。徐姓人先是住大橡凹沟口,之后不断有人挪窝,搬来搬去,像撒豆子一样,这里住一家、那里住一家,同胞兄弟四散开来,但家族老庄子至今犹存。

徐家老庄位于大橡凹沟口一块平台上,东临小河,背靠菅草梁,门前一片大场,场边栽了大量箭杆杨,一株挨一株,密密麻麻,构成了一道壮观的风景线。小河对岸,有一处石洞,高六尺有余,宽五尺左右,名叫“狼娃洞”。据说,上世纪40年代洞内有一公一母两只黄狼昼伏夜出,专门袭击农家猪羊,祸害百姓。到了上世纪50年代,村上再也不见狼的影子,徐家人可以安安生生过日子了。

徐家老庄周围全是坡地,徐姓先祖来这儿沿坡边开荒,一片片撂荒地被开垦,然后在地畔栽上柿子树,直至栽满整个坡地边缘。秋天到来,满坡红叶,远远望去,不是香山胜似香山,不甘寂寞的一片片柿叶在秋风中互相碰撞,发出嘎嘎的响声,整个柿树好像一把把火炬,在山坡上闪动着的火焰。霜降过后,柿叶落尽,露出那黑黑的树干,还有那粗糙开裂的树皮,此时枝头上挂满硕果,一嘟噜一嘟噜沉甸甸地压弯了老枝枝丫,像山野间挂满了一树树红灯笼,美不胜收。

村民陆续迁出

橡凹沟虽美,但老几辈子人蜗居在这沟沟岔岔里,出行是一大难题。到庄稼地里去,走的是羊肠小道,耕种收获,靠的是背扛肩挑;走亲戚赶集市,得担着行李上坡下畔,坑坑洼洼,艰难跋涉,一步一个小心,稍大的商品很难送回家中。一些老人尚记得,上世纪80年代村上拆草棚盖瓦房,但砖瓦运不回去,只能靠大家帮忙,一担一担地向沟里边挑,苦不堪言。后来村上虽也修了盘来盘去的简易土公路,但只能行驶手扶拖拉机,一次不过拉半车货。

2004年,在村两委会支持下,橡凹沟有30多户村民率先迁移到交通更为方便的峒峪村六组东边,建起“移民新村”。近年来,上级政府大力支持,拿出三分之二资金,迁移户自筹三分之一资金,橡凹沟的住户都陆续搬出了深沟野洼,在移民新村盖起了排排漂亮的小楼,每户三间,或盖两层,或盖三层,一砖到顶,有带屋架的,有盖平顶的,家家瓷砖砌墙,内粉外粉赶时髦,室内装修也似城里人家一样。

村上在村口用青石立碑,上面由书法家王安国写了“移民新村”四个大字,并写明了移民并村的理由和过程,以示纪念。

橡凹沟村民搬出后,原有的几十户农家土屋就废弃了,如今大多已经消失。没有了人和建筑,橡凹沟的自然风光依旧,庄前屋后那一面面柏树坡,还有楸树、杨树、柿子树,以及那高大的“白鹤树”仍然静静地矗立着,不久的将来,这水土丰美的地方又会形成一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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