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字 我爱钱 ——书法家轶事之四 陈德宝

陈泽秦老人的书道人品在陕西书坛可以说是有口皆碑。改革开放后许多活跃于陕西乃至全国书坛的书法名家，都曾经是他的学生。有的人红了，忙了，也就很少想到老师，一年半载也想不起看老师一回，有的甚至再也不提是他的学生了。对此，老人表现得十分宽容和淡泊。有一回有人对陈老说：“某某现在红火得很，当年他不是跟你学字嘛，上回他给了我一份艺术简历，老师中咋没提你呢？”陈老听了淡然一笑说：“跟我学字都早得很咧，我这个老师算也行不算也行，何必要人家前后挂在嘴上！”

陈老的好说话在老一辈书法家中是出了名的。许多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都求他写字，陈老总是有求必应。因为他的字太好求了，字价一直上不去，他的学生的字价甚至都超过了他，他也毫不介意。后来陈老声望越来越高，字价也有所上涨。这时，一些利欲熏心的人又开始造他的假字。有段时间，书院门书画市场上陈老的赝品特别多，卖得还挺火。有人对陈老说：“陈老呀，你的假字太多了，这样下去你的字还咋卖哩！抽空咱到书院门去打一回假吧！”陈老听罢哈哈一笑：“看你说的，打啥假哩！难道光兴我写字卖钱，就不兴人家也写字卖钱！”其实，陈老热爱的是书法艺术，根本就不在乎钱，也从来都不关心字价的高低。

陈老86岁那一年，我与李宏涛、刘德昌在一次书法展览上与陈老不期而遇，我们大家都很惊喜，以为是天意。陈老搬家之后，一度与李宏涛、刘德昌失去联系，我们曾驱车到陈老的新址找过半天都没有找见。这次相遇，几位老友都十分高兴，相谈甚欢。有人想请陈老写字，陈老说：“今天人家过事哩，我不凑热闹。要字的人开个单子，我回去就写。”陈老回去没几天，就给李宏涛打电话说字写好了，让去拿。李老电话中十分高兴地对我说：“陈老给你写了个四条屏，你找个车，咱们现在就去取。”

在去西安的路上，我对李老说：“我没啥感谢陈老，带了点水果，500块钱”。李老说：“到时候看，只怕陈老不会要钱”。

到了陈老家，老人高兴地把写好的字一幅幅展示给大家看。我的四条屏写的是杜工部的一首七律，大家看了都说写得好。我趁机取出钱来要给陈老，老人家把我的手一推说：“弄这事做啥哩”。我看老人不注意，把钱夹在书桌上的一本书里。眼尖的陈老还是看见了，这回他没再推辞，却和我说了一句开玩笑的话：“你爱字，我爱钱”。

陈老晚年患心脑血管病住院，李宏涛到医院去看望，当时病房人挺多。陈老一见李老就说：“你看倒霉不倒霉，刚刚想写字卖俩钱哩，这手脚却不灵便了”。

一句话，给病房带来一片笑声。（C）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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