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母亲河”之宝鸡印象宝鸡峡拦走九成渭河水

从甘肃天水麦积区牛背里流出后，渭河进入陕西境内，先在秦岭里穿梭了一百多公里，然后被宝鸡峡拦截，从上流来的渭河水90%从这里引去灌溉农田。因此，不少人可能不知道：宝鸡峡以下至潼关，300多公里渭河，河道里流淌着的不是来自甘肃源头的水，而是陕西本地的水，大多为秦岭南山支流汇入渭河的水。

对宝鸡市金台区峡石乡赵家坡人来说，宝鸡峡水库的修建是一个转折。

在80岁老人赵正杰的回忆里，以前的赵家坡都是用渭河水浇地的，从来没有缺过水。1959年，政府决定修建宝鸡峡，赵家坡村民觉得水利工程建在自己的家门口，非常受鼓舞。于是开了动员会，号召“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1974年，宝鸡峡水库建成投入使用，来自渭河上游90%的河水在这里被蓄积下来，灌溉300万亩农田。宝鸡峡虽建在宝鸡，但灌溉区域主要是咸阳，咸阳反而成为最大受益地。

然而，水库建成后，距离宝鸡峡最近的赵家坡村的水路却断了。赵家坡人又过上了“靠天吃饭”的日子。

另外，被宝鸡峡拦截后，沿着河道下流的渭河水所剩无几，河道时有干涸。虽然宝鸡峡是关中供水的保证，但拦水而造成的下游生态破坏却也一直备受质疑。

关中因渭河成“天府之国”

出渭源县后，经藉河等天水境内九大水系共同汇入，渭河水量开始大增，也开始变黄。出天水市区没多远，渭河便流入秦岭，流经进入陕西的第一个村庄南山村时，河道收窄，大约有3-4米宽，在国道与山体的夹击下，这时的渭河更近似于一条水渠。汛期过后，渭河在此已彻底变黄，含有大量的泥沙。“这都是上游黄土高原的泥沙，我们这里山清水秀，没有泥沙。”南山村居民高仕林说。记者看到她时，高家正在装修，门前便是310国道，再往下便是渭河。远远望去，宝鸡境内渭河北岸青山巍峨，植被覆盖着整个山头，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而河水缓缓地流着。殊不知，刚流出秦岭便被拦截，引向了关中地区的300万亩农田。

对陕西而言，引渭河之水灌溉却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

据《汉书·沟洫志》记载，汉武帝当年为解关中连年旱灾之困，曾以渭河为主流，引洛河、泾河等，其中包括惠及关中一千多年的成国渠。宋代后随着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东移和战乱，渭河流域也日渐衰落，成国渠也逐渐被历史所遗忘。

历史上，因渭惠渠的修建，关中因此而成“天府之国，粮米之仓”，这一称号比成都早了足足50年。

新中国成立后，为扩大蓄水灌溉等能力，渭惠渠二期工程——宝鸡峡在渭惠渠的基础上开建，1974年正式建成投入使用。

杨虎城曾力主修“关中八惠”

8月24日，记者在宝鸡峡大坝看到，渭河水在这里被拦截、沉淀后，14.5公里长的河面碧波荡漾，倒映两侧青山，十分清澈。宝鸡峡上只有几个农民工正在搬运机器。

据宝鸡峡水库管理站站长冯卫国介绍，宝鸡峡现在担任着灌溉发电、调沙减淤、生态供水等众多功能，年可调蓄水量0.8亿m3，可与灌区内王家崖、信义沟、大北沟、泔河四座水库联合运行，有效灌溉农田超300万亩，但并不具备防汛能力。

“宝鸡峡高49.60米，坝长208.60米，库存容量只有3800万方，汛期蓄水高程一般不超过616米，当渭河流量超过1580立方/秒时，就需要开闸泄洪。”冯卫国摆弄着闸门的绳索说。

当地水利资料显示，在修建宝鸡峡之前，渭北高原十年九旱。据记载：民国十八年（1929年），旱魃肆虐，井泉枯竭，河水断流，土地干涸，树木枯萎，粮食绝收，饥荒大作，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时任陕西省政府主席的杨虎城多次疾呼：“陕西省的问题是水的问题，水的问题解决好了，一切问题就好解决了。”遂将水利和救灾列入政府施政规划中，并邀请水利专家李仪祉回陕筹划水利，著名的“关中八惠”也正是在此时修建，杨虎城本人也两次参加典礼祝贺。

咸阳是宝鸡峡最大收益地

“关中八惠”修建完成后，干旱问题虽然缓和，但依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1956年，陕西再次开始筹建宝鸡峡。1960年，渭北平原又再次遭遇大旱：久旱不雨，田土龟裂，秋禾无收，麦未下种，干旱灾害，持续三年，当时虽然经费紧缺，但中央政府对关中水利重视，宝鸡峡工程迅速展开建设。

冯卫国说，宝鸡峡工程几经波折，直到1974年才正式竣工，目前，咸阳礼泉等地大约占到灌溉面积的50%以上，而宝鸡各县却只占到10%上下，宝鸡峡的最大受益地为咸阳。

“当时修建宝鸡峡的原则是谁受益谁修建，所以当时的几万名工人中，大部分都是咸阳、礼泉人。”冯卫国解释。在宝鸡峡的相关图片上，记者发现了数年前修建者的合影，照片中的老人都已白发苍苍。冯卫国说：“当时邀请老人们来参观，许多老人70多岁的高龄，还执意要通过楼梯走上大坝。”

宝鸡峡大坝的心脏是一排排发电装置，其附属工程林家村水电站于2003年7月31日开始并网发电，电站总装机容量8000千瓦，安装3台混流式水轮发电机组，年发电量约为4150万千瓦时，这一数字其实不到三门峡发电站两天的发电量。因此，宝鸡并未从宝鸡峡发电站获取多大实惠。“都以为宝鸡峡修了宝鸡最受益，其实宝鸡反而没水了、吃了亏，下游的生态一定程度上受到影响，这谁能想得到呢？”一位读者在参观完宝鸡峡后说。

宝鸡峡破坏下游生态？

1995年，宝鸡峡开始加坝加闸工程，2005年重新开始蓄水。在肯定其灌溉作用的同时，不少水利专家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如宝鸡市水务局一位张姓总工就认为：宝鸡峡修成后，除去泄洪时间，其余时间分配给下游的水流量非常少，这对生态会造成破坏。“损失有多大？这个很难估算。但最起码，宝鸡峡在非灌溉时间蓄水发电，会破坏生态，为什么不能留下生态用水呢？”张总工说。

宝鸡峡下第一个水文站林家村水文站站长董文石也坦承，平时非汛期渭河水流量只有1-2个（m3/秒），几近断流，对下游肯定影响很大。

如今，“靠天吃饭”的赵家坡村开始重新找水。村副主任赵光明证实：“别看我们离宝鸡峡很近，但一个坡上一个坡下，要引水有七八十里的路，水根本用不上。”因此，赵家坡村和附近的红霞村、六川店村一起，开始想法子从上游来抽水，以满足村里2700多亩地的灌溉需求。

[渭河里至少有8到10种鱼]

姜子牙渭水河畔钓鱼的故事已成千古佳话。如今的渭河到底有没有鱼？有多少鱼？ 宝鸡市渔政监督管理站业务科科长王明祥说，目前渭河的鱼类至少有8-10类，常见到的有四五类。

水污染了 钓来的鱼也不敢吃

3月22日下午，记者驱车直奔钓鱼台。钓鱼台距宝鸡市区大约40公里，由于修路，开车大约需要50分钟。赶到钓鱼台后才发现，当年姜子牙“长竿短线直钩无饵离水三尺”的渭水河畔其实不是渭河，而是渭河的一个支流，叫伐鱼河，又名磻溪河。它发源于秦岭深处的涓涓细流一路蜿蜒北流，逐渐汇聚成的小河。

在宝鸡市经一路，卖水产的杨师傅说，这里所卖的鲜鱼大多来自南方或者西安，本地渭河的鱼没有。即使有鱼，渭河的水受到污染，也没有人敢买来吃。

采访中恰好一位渔友朱先生来买鱼饵，朱先生说，宝鸡市真正钓鱼的人都不在渭河钓，虽然渭河一些拦水坝内有鱼，但是那里的鱼都非常少，而且个头都不大，再加上水质污染钓来的鱼也不敢吃。

水质变好后可向渭河投鱼苗

宝鸡市渔政监督管理站业务科科长王明祥说，由于渭河10余年没有进行过水资源普查，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渭河的鱼类至少有8-10类，常见到的有四五类，有鲫鱼、白条、泥鳅、鲶鱼等。

王明祥有一次在集市上看到有人在出售一斤半重的鲶鱼，他询问才知道，这些鱼都是在千河与渭河交汇处捞到的。王明祥说渭河里面还有陕西省重点保护的水生动物，他去年在千河和渭河交汇处就见过疑似的高原鳅和中华鳖。

王明祥坦承，由于渭河经常出现断流和水质的污染，河里鱼的数量和种类已经锐减，目前没有形成商品产量。除了渭河自身的少量鱼类外，大多都是来自于渭河支流和水库泄水带来的鱼。如果这次渭河综合治理后水质变好，可以向省上申请向渭河投放鱼苗。本报记者 崔永利

■本报记者 刘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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