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抒雁逝世一周年祭

贾连友

近日，我沉淀的记忆，又涌起了对人民诗人雷抒雁的深深怀念。2013年的大年初一， 我给雷抒雁老师发了拜年信息，未见回音。便想，只要老师收到我的新年祝福就好。初五早晨，上网游览新闻，我惊愕地看到了雷抒雁老师去世的消息，眼泪就禁不住往外流淌……

我知道雷抒雁老师在北京想念着南郑。

2012年6月4日， 雷老师来南郑采风。 那天上午， 我过去陪同就餐，主座上是一位戴着眼镜，儒雅和蔼的老者。随行的陕西省政协马文新先生对我介绍说是雷抒雁老师时，我肃然起敬。握着雷老师那双温暖的手，脱口说道：我1979年上高中时，就读过雷老师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诗歌《小草在歌唱》。一句话拉近了与雷老师的距离，饭间得知，中国作家协会主持展开了《中国百位文化名人传记》丛书编写工程，雷老师负责撰写《陆游传》部分，此次专程来踏访南宋时陆游在抗金前线南郑的活动足迹。话题打开，我与雷老师从《小草在歌唱》，谈到现今文学状况，从陆游军旅生活谈到南郑历史和民俗民歌。 他说自己特别喜欢原生态的民歌艺术。 我给雷老师介绍，史料记载，南郑的汉山，在西周初年曾是周公祭天的地方。南郑民间流传下来的“汉山樵歌"，是汉中的八大景之一。 我们准备挖掘传统文化在县上搞一个汉山樵歌会，到时邀请省内外的民间歌手参加。雷老师听后很感兴趣，主动提出他要来参加。我高兴地说，筹办时特邀您做我们的艺术顾问，雷老师当即爽快地答应。他说还可以从北京，从省上帮助县上请文化界朋友参与，也帮助我们从上级文化部门争取经费支持。说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氛围如故友相聚，其乐融融。

雷老师是著名诗人、文化大家，曾任中国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2012年当选中国诗歌学会会长。先后出版诗集《小草在歌唱》、《父母之河》等，以及散文随笔集《悬肠草》、《秋思》等作品。

在南郑采风期间， 我与几位文友陪同雷老师游览华灯初上的滨江文化公园。在周公祭天的高大塑像周围，是汉白玉铺成的诗经广场，这里镌刻20多首与汉中及南郑历史有关的诗经内容。雷老师久久驻足观赏，欣喜地告诉大家，他刚刚出了一本诗经《国风》的白话翻译本。 他连续直白有趣地翻译讲解了几首诗经，不觉间，在雷老师的身边，围拢了众多游人，大家都好奇地听雷老师的讲解。 雷老师兴致极高地对大家讲道：《诗经》是一部民族的心灵史，过去各种注解版本很多，但只注重了字面的解读，所以一般群众都读不懂。他对游人会心地笑笑，又对我说， 可以把他翻译的白话诗在附近展示出来，供群众阅读方便。我高兴地说太好了。心想，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将对南郑又增添一处文化名人典故和标志。他又补充说，回北京后，就把新出版的《国风》寄给我。我连声说谢谢。

在南郑两天里， 雷抒雁老师踏访了陆游在南郑的历史遗迹，收集了大量历史资料和当地民歌民谣。与县文联及作协、书协、舞协、摄协、江南书画院的同志们进行了交流。他挥毫泼墨，为南郑的朋友们留下了“华枝春满、天心月圆"、“鹤鸣南郑"等几幅书法墨宝。

雷抒雁老师是陕西泾阳人，每次回到关中都会停留几天。 大约是送走雷老师的两三天后， 我的手机打进一个陌生号码，当时正忙未接。稍后，又接到显示雷老师名字的电话。我高兴地接通，雷老师在电话那头大声地说，他在咸阳机场，正准备上飞机回北京。 在机场专门与我通个告别电话，说刚才的电话也是他打的，想我没接陌生号码，又换了留给我的号打过来。我心里一阵感动：一位让人仰望的著名诗人， 如此之平易，如此之细心，如此重情义!

两个多月后的8月18日是雷老师的生日， 这是上次在南郑交流时知道的。我发去信息祝贺，老师回信息：“谢谢，一直想把书寄给你，总未找到确切地址，告诉我吧!"读罢信息，我有些自责，当时雷老师很认真地为我写下了他北京家里的地址，还邀请我到北京去他家做客，而我竟没给他留下联系地址。带着愧疚当即向雷老师发了地址信息，后三四天， 就收到了雷老师生日当天签名题赠的《国风》精装本快递。 我爱不释手， 马上回电话致谢。细读《国风》译著，真感到老师博古通今，把深奥难懂的《诗经》还原成通俗的民歌。

2013年2月14日是大年初四，雷抒雁老师走了， 全国媒体以及周围的文友们都以人民诗人的称号对雷抒雁逝世进行悼念。著名作家陈忠实在光明日报发表《记忆抒雁》的怀念文章，从心底里发出了“一个伟大诗人谢世了"惋惜和伤痛的哀叹。马文新先生在博客上发了哭抒雁的短文和诗作。西安出版社社长张军孝先生痛惜， 抒雁先生的离世实使中国当代失去了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我和诗一首《哭抒雁》。

哭抒雁

惊闻先生乘鹤去，泪眼迷蒙长哀息。小草凄凄哭英才，国风处处颂人民。陆游醉吟云和月，抒雁纵情古与今。相约春暖南郑行，惟有诗魂再来聚。

我没有忘记雷老师的愿望，向南郑县委、 县政府建议并协调落实《诗经》白话翻译雕刻。 新任县委书记李宏杰批示给有关领导拿出实施办法，计划设计到新的旅游景点规划中。

至今， 我与雷抒雁老师的往来信息，依然珍藏在手机里。在怀念他时就会翻开看看。他对朋友的真挚，对生活的热爱，对文化的探索，对真理的追求，都将伴随和影响着我今后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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