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机构超范围检查牟利 市民想看牙却被安排头颅、颈椎、腰椎三项CT

市民在体检中心接受检查

核心提示

在目前雾霾盈天和食品质量屡出问题的情况下，人们开始将精力和金钱投向自己的健康管理，体检市场应运而生。定期健康体检被誉为一种全新的自我保健方式，可以变被动看病为主动检查，变消极治病为积极防病。

然而不少关注自己健康状况的人们，满怀对医院、医生和医患关系的复杂情感，主动或被动地来到一台台先进的医疗仪器前，拿到的检查结果却超出自己的体检目的：心慌被查出前列腺增生症，想看牙却没安排口腔科，常规体检一次做了头颅、颈椎、腰椎三张CT，大量超范围检查暴露出体检者的盲目，和体检机构竞相夺利的“吸金”内幕。

A 各色套餐看上去很美

严先生今年三月底感觉自己心慌胸闷，女儿坚持要把父母潜藏的健康疾患挖出来。“体检中心的医疗仪器很多。我们被护士带着像过生产流水线一样站到各种仪器前。拿到结果后，我被吓了一大跳。许多项目显示都不正常。”严先生告诉记者，自己老伴被检查出胆囊发炎、血糖偏高、血常规有两项还偏低。到医院门诊确认时却被告知，偏低的两项检查没有临床意义，纯属过度体检。在医院复查后，血糖和胆囊都是正常的，应该和检查前进食、检查试剂灵敏度及检查者的诊断水平有关。至于严先生的“前列腺增生”只是一种不必太过理会的老年人常见病。

各家医院及体检中心在体检项目的套餐制定、收费标准等方面缺乏统一的规范，不同的套餐内容和项目在价格上差别很大，让体检者感到很困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西安市民陈先生准备在五一节带着家人去做一次全面体检，为了避免做无谓的检查，也严防在体检费用上被“割肉“，他先后咨询了几家大、中型医院和几家社会体检中心。

陈先生走访发现，无论是县城还是省城，都设有专门接待健康情况检查的体检机构。无论是体检中心还是体检科都推出了种类多样的体检套餐，既有常规的体检套餐，也有针对不同年龄阶段制定的，更有专门为家庭设计的，还有根据职业特点打造的，有标准套餐、青春套餐、压力族套餐、望子成龙套餐等等，报价单更是相差很大：同样是上消化道钡餐，中型医院收费为60元，大型医院收费150元；同样是动态心电图，前者收费180元，后者收费达到280元。

对于陈先生的疑惑，体检机构的工作人员解释，收费标准都是按照物价部门规定制定的，定价差别与医院的级别、体检设备等有关，进口的体检设备收费肯定要高一些。

“现在要求体检的部门挺多。入学，工作调动，办许多证件等等，都要过体检这一关。”一位县医院医生告诉记者，每到升学季的前十天，医院里等待体检的队伍在各个科室门前都能排起一二十米长，正常门诊都受到了影响。然而不少受访者告诉记者，有些体检其实就是走过场，在医院有关系的就直接找熟人填单子。一家县级体检机构的医生告诉记者，在一次高校学生体检中，自己一个人分担了测量血压和脉搏两项，数千学生根本应付不过来。最后拉来在医院工作的两个亲戚，还有三个熟人也是帮忙前简单指导了一下，一天时间就把一周的工作搞完了，每人赚了一千多元。

B 体检市场的江湖乱象

“比如里面的‘肝功三项’、‘胆红素三项\’、‘血清蛋白四项’这三大项，其实都包括在肝功能检查里。”接诊医生告诉严先生，现在许多人都认为，没事儿检查一下身体总是好的，做得越多越细就越能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许多单位将体检视为职工福利。殊不知没有针对个体的体检，最易造成过度检查或者漏诊。

“其实我想借体检看看我的两颗牙，但没安排口腔科。常规体检一次做了头颅、颈椎、腰椎三张CT，还查出我有肾囊肿，又说只需观察不必治疗。”从事销售工作的徐经理感慨道。

“为降低成本使用低质耗材；抽血不化验直接出结果；护士‘借用’当医生；使用淘汰设备”等。此前被某三甲医院医生自曝出的体检市场四大黑幕，直指该行业的监管黑洞。

一份涵盖西安20余万人的体检统计报告显示，主动参与体检的人群主要为白领，包括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企业干部、效益好的技术型企业员工等，占到体检总人数的91%，其余占9%；男性63%，女性37%；30岁以下29.8%；30-50岁52.4%；50岁以上17.8%。其中七成多的检查者属于亚健康状态。排在前三位的是脂肪肝、高血脂和颈椎病。

“现代工作节奏和生活模式导致的体重超标比例高，长期带病工作又肩负繁重工作压力的从业者，甲状腺疾患、胆道疾病；高血压病、胃病、及血糖偏高都值得重视。二成以上的女性从业者妇科彩超显示异常。”西安某体检中心工作人员向记者强调：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虽然没有明确的疾病，但精神活力和适应能力明显下降，如果不得到及时的干预，升级后就可能变成心理问题，最后形成心理疾病，然而现在的体检机构几乎对此并未纳入检查范围。

“由于体检不需要治疗，结论对于体检机构来说风险很小，加上目前政府对体检市场并没有专门的监管条例，这便使得体检市场存在许多问题。”一位三甲医院的体检中心主任对记者说，最典型的就是体检销售人员更愿意推荐价格高的套餐。从而形成买单者和体检者身份的不一致性，使体检机构的服务越来越快餐化。而相比药品研发和设备制造，健康体检资产稍轻、专业性略低，成为近年来最“吸金”的领域。

C 潜在市场的利益博弈

2012年10月国务院印发卫生事业发展“十二五”规划指出，鼓励社会资本大力发展健康服务业，推动老年护理、心理咨询、营养咨询、口腔保健、康复、临终关怀、健康体检与管理等服务业的开展，满足群众多层次需求。2013年10月国务院对具体事实给出了《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行内人员预测，健康服务业的规模到2020年大致会接近我国时年GDP的10%，成为名副其实的支柱产业，成为一个巨大的潜在市场。

据媒体报道，体检中心的盈利模式主要集中在体检收费上，从最便宜的经济套餐到高端的检查，收费从100多元到上万元不等。对于公立医院所开办的体检机构，收费完全按照国家物价局和当地物价局的相关规定来收费，但是对于民营体检机构则实行自主定价。

除了极少数大型公立医疗体检中心之外，很多健康体检机构都设有销售部，职责就是联系企事业单位进行大型集体体检。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体检行业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往往成为一个灰色地带，比如通过给出高额回扣的方式来拉拢企业客户，已经成为行业内一个公开的秘密。

某民营体检中心主任告诉记者。“一般一个行业的投资利润率达到10%就已经很高了，但是体检这个行业的利润率可以说要远远超过10%。”按照卫生部颁布的《健康体检管理暂行规定》，体检医疗机构应至少有两名具有内科或外科副高以上专业技术职称任职资格的执业医师；每个临床检查科室至少有一名中级以上专业技术职称任职资格的执业医师；至少有10名执业护士。但不少体检中心以上指标全都难以达标。

D 陕西省免费老人体检走在全国前列

卫生部2009年初步确定了两年内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主要内容包括预防接种、传染病防治、慢性病管理等类别共计9类21项，其中包括至2011年将为约1.1亿符合条件的65岁以上老年人进行免费健康体检，三年内为老人免费体检，确保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免费向城乡居民提供。

陕西省2009年9月初开始部署，用两个月的时间，在基层医疗机构完成了城乡336万65岁以上老人的健康检查，其中男性163万人，女性173万人。在陕西省居住超过半年的外地人，年龄在65岁以上的，也可享受免费体检这一优惠政策。

按照一级医院(基层医疗机构)收费标准测算，人均80元(男性70.5元，女性90.5元)。所需费用从中省安排的基本公共卫生经费中列支。65岁以上老人健康检查和建立城乡居民健康档案成为陕西医改工作的最大亮点，被专家认为是陕西省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逐步均等化工作的全面推开。

2011年8月16日，省卫生厅下发了《陕西省2011年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指导方案》，将重点对青少年、妇女、老年人等城乡居民进行健康教育和指导。方案中规定，孩子0到6岁间将有专业医生做出健康指导，65岁及以上老年人每年可享免费体检。

根据卫生部统计，2011年中国体检市场健康检查人数约为3.44亿人次，其中，医院约为1.26亿人次；街道卫生院、乡镇卫生院为主的卫生院约为1.4亿人次；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约为4642万人次；妇幼保健院约为2113万人次；专业体检机构的体检量约为639万人次，专业体检机构占整体健康检查市场的份额约为1.86%。

西安一家卫生院院长告诉记者，他们所在辖区共有人口27188人，65岁以上老年人1500人，截至去年年底实际体检1100人，体检率为73.3%。通过对血压、心电图、血糖、B超、胸透、血、尿检测等常规性检查得知，体检阳性率达到10%，其中以高血压、冠心病、心脑血管病、糖尿病、呼吸疾病、胃肠疾病、骨质疏松、流行性感冒为主。然而免费体检还是遭到个别老年人的拒绝，除了认识不够，还有就是一些私营医院或药店打着体检的名义，推销药品，从而获利，老年人害怕受骗上当而拒绝体检。还有的老人未进行过定期体检，而怕检查出疾病；有些老人长期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给体检带来不便。加强对老年人进行再宣传教育，将体检工作时间提前至每年3到9月份，同时对卧床老人提供优质的上门服务。

文/图 本报记者 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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