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们十四五 □蒙宪元

看到这张老照片，就想起1970年我带学生为烈士扫墓的往事。当时我在西北电建一校担任中学72级一班的班主任。那年的清明节正好是周日。在清明节前一周召开的班干部会议上，有几名同学提出了希望清明节组织全班同学步行去西安烈士陵园参加纪念活动。全体班干部一致赞成，我也欣然同意。

我校坐落在东郊纺织城，要步行到南郊的烈士陵园去，单程就有20公里左右，但当同学们第二天到校听说了这事后，都非常支持班委会的决定。星期三下午老师政治学习，学生不上课，几位同学从家里拿来了晾衣服和撑蚊帐用的竹竿，还有细铁丝，一群男同学就破开竹竿，群策群力地编扎出了一个几乎有两个人高的超大花圈骨架。

往花圈上糊纸和做花的任务由女同学担当。她们出钱去买了不少白纸。星期六的晚上，教室里灯火通明，在两位家长的指导下，一鼓作气，做出了花圈上的所有大花和每位同学要在胸前佩戴的小花。花圈当晚做成，右边的挽联上写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左边写着学校和班级。

第二天，同学们早上6点钟前便带着自家做的馒头、饼之类干粮来到学校。我简单讲了活动的意义和纪律要求之后，同学们便整队唱着当时盛行的语录歌，充满激情地出发了。由于为了表达对烈士们的崇敬，也为了醒目，花圈做得太大。当抬着它走时，才感到很不方便，况且要走几十里路。我便指定了8位大个子男同学，分成4组，轮换抬着花圈走。

大家都没有步行去过烈士陵园，线路不熟，我们就顺大路走直线。我们一行50余人，沿长乐路、经解放路，过友谊路，上陵园路（今含光路）到达烈士陵园。沿途凡走到人多的十字路口时，《成千成万的先烈》及《下定决心》这两首语录歌就会从队伍中响起，而有不少来往行人都驻足投来赞许的目光。

就这样步行了4个小时左右，到烈士陵园时已过10点钟了，“西安各界群众发扬革命传统、继承革命先烈遗志大会”已在陵园门前的广场开始。同学们不顾疲劳，排好队站在广场人群的最后边。在听完大会的讲话，又参加了集体宣誓，敬献了花圈之后，便进入陵园瞻仰一座座烈士墓，参观展厅里的烈士事迹图片和文物，待一切活动完毕之后才分散开吃干粮、休息。

下午两点半，全班同学整队沿原路返回，沿途走一段路便歇一歇，因为有的同学脚上已打泡，有的女同学身体不太好。当队伍快到学校门口时，时间已快到晚上8点钟了。这时，班长忽然叫起了“一、二、一”和“一、二、三——四”的步伐口令，大家一下子都格外精神了起来，队形和步伐也顿时格外整齐。我心中知道，这是同学们往返40公里的自豪，是完成了去烈士陵园扫墓的喜悦。

那年，他们才十四五岁。

图为1973年12月作者（二排左七）和全班学生合影。 （蒙宪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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