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双娟从昨天夜里就下起雨来下雨在初夏这个时节本不是

薛双娟

从昨天夜里就下起雨来。下雨在初夏这个时节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充满雨声的睡梦里，我看到了已经离开四年的奶奶。

四年前，端午节刚刚过去，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雨。那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奶奶就是在雨中去世的。听爷爷说，那个晚上，奶奶临睡前去院里关鸡笼子时不小心摔倒了。身体本来就抱恙的奶奶，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奶奶没有起床，也没有吃东西。就这样一直挨到了下午，奶奶躺在爷爷的怀抱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奶奶走得太过突然，当时远在西安求学的我没能看上一眼，也没听到奶奶临走前说的一句话。

我从十个月大开始，就和奶奶住在一起，一直住到我上了小学。上学后，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兴高采烈地回到老家，和奶奶住一起。这样美好的时光一直持续到我上了高中。记忆中，每一次在开学前要离开奶奶的时候，总是会下雨，我的心也会跟着下雨。

外面依然下着小雨。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我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我的童年时代。也是一个夏天，我吃完午饭便出去和伙伴们玩耍，一直玩到五点多，玩得筋疲力尽。回到窑洞中，奶奶正在土灶前做饭。我一进门便爬上土炕，想睡觉。因为是饭点，害怕奶奶责骂，便半眯着眼睛，佯装着，不让奶奶看出来。不一会，看见奶奶出门去了，我便随即在炕上打了个滚，钻到被门挡住的一个角落里，蜷缩着睡着了。在我的睡梦里，下起了大雨，好像还时不时听见有人在远处呼喊我的名字。不知睡了多久，天完全黑了下来，我在二叔的推动下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朦胧中，我看见奶奶正在擦满头湿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我睡前穿的衣服，爷爷则把我拉到椅子上，催促着让我吃饭。爷爷说，该吃饭了，却找不见娃了，外面又下起了雷阵雨，奶奶急的满村子里找娃，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我的名字，还在泥路上滑了一跤。我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一声不吭地吃着碗里的饭。奶奶看我睡眼惺忪的样子，舍不得责骂，便铺好被褥，让我吃完继续睡觉。

我与奶奶有关雨的记忆还有很多，而且大多是在灶头。只要下雨，外面不能玩耍，我便蜷缩在土炕上，边看奶奶做饭，边和奶奶聊天。像“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这样的红色歌曲、“子鼠丑牛……”这样的口诀，还有顺口溜、珠算口诀等等都是跟着奶奶在灶头学会的。

转眼间，端午节就要到了。在滴答滴答的雨声中，我再一次地想起了疼我、爱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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