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快 第一次登大雁塔

作者1975年游大雁塔时给自己三个小孩拍的照片

1959年8月底，我从华阴老家到西安师范学院上学。一个农村娃刚到西安，一切都感到新奇，第一次见到汽车，第一次见到电灯、自来水……我校离大雁塔很近，我特别想登上大雁塔看一看。

三老乡结伴登大雁塔

我校北边不远翠华路边的西安机器制造学校有我高中的一位同学，小寨东路边的西安统计学校，就是现在的西安财经学院，还有一位比我高一级的同学，他已经到西安两年了，上过一次大雁塔。于是我约这两位同乡同学和我一起去登大雁塔。

那天秋高气爽，是新中国第十个国庆节后的一个星期天，统计学校的那位同学领我俩去登大雁塔。我们三人从统计学校向东走不远，就看到了那古朴雄伟、高耸入云的大雁塔。那时统计学校东围墙以东全是大片农田，记得当时种的是玉米。在雁塔北路丁字路口东边10多米处，有一条公路，大约就在现在大雁塔北广场东边的步行街处，我们沿着这条公路向大雁塔走去。这条路北段路口两边有10多户店铺和人家，再往南约10多米，东边是一个很大的苗圃园，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小树，路西边也是大片农田。这条路由北向南有明显的坡度，有两个骑自行车的人到中途下来，推着自行车走。当时见到汽车直往前开，到约三百米处向东拐去。我们走到大雁塔寺院围墙的北边，见到这里有一个小村子，后来知道这村叫太平堡村，村边有一条不平的向西边延伸的小土路，先上后下，再往南下一个坡，就到了寺院的西围墙边。只见前边几处寺院围墙已经坍塌，形成了很大的豁口，也没有修缮，从这里能看到里边的树木。

我们沿寺院西边围墙向南走去，路的西边地势不平，长满了野树，远处还是农田。再往前走不远处是条街道，一问是大雁塔村。我们没进村，从村口往东走50来米，就是大雁塔寺院的正门，正门两边各有一个小门。正门的东边有个卖蜡烛和香火的摊主，还问我们买不买香火敬神；西边有一个卖茶水的老人，旁边就地放了两个竹皮电壶。我们不烧香拜佛，径直往里走。当时进寺院门和登塔都不买票，买票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当年寺院里很空旷寂静，我们只见到两三个人。不像如今整天游人络绎不绝，节假日登塔有时还要控制人数。离正门不远处，我记得很清楚，东边有个钟楼，西边有个鼓楼。我们急着登大雁塔，也顾不得看钟楼鼓楼，只顾往前走，往北越走越高，从东边一个有台阶的路上走到大雄宝殿前，我们急急忙忙地看了大佛像，也没见到有人烧香拜佛，殿前大香炉里没见到有多少香火。我们拐来拐去，从藏经楼后上了几处台阶，才到达大雁塔基座台上。

登高望远农田密布

我们三个一进塔的南门就踩着楼梯直往上登，到第三层已经气喘吁吁了，歇了一会儿只好慢慢往上登，从此上一层，就从一个洞口向外看一看，稀奇地议论议论。登塔的楼梯有些地方已经陈旧磨损，洞壁上曾有人乱刻乱画，随处可见“到此一游”的字迹。还有人刻的是“三面红旗万岁”“人民公社好”等口号。

我们在最高的第七层停留的时间最长，我们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洞口向外瞭望。

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地势由北向南慢慢升高，可以清楚地看到高低起伏的终南山，山上有如同棉花团似的朵朵白云，随风飘着。

北边可以看到雁塔北路上点点移动的行人和车辆，当时还没通公交车，路两边也没有多少高层建筑。偏东北不远处是一片树木，听在省委工作的我二哥说，那是西北局高干的住地。

东边也是农田，能看到远处的几所村落，还有一条向南沿伸的林带。东南方是一大片洼地、农田。今天，昔日的农田变成了大唐芙蓉园。

西边远处能看到小寨那边一些高层建筑，小寨东路街道看得很清楚，那里也没有通公交车。现在的陕西历史博物馆，和它的东边当时都是大片农田。

我们还各自指出自己学校的所在位置，西安师范学院的读书楼和西安机器制造学校看得很清楚，统计学校楼房的窗户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在大雁塔一层南边门洞的两边和西边门洞门楣上看到一些线刻画，那画笔墨飘逸，云龙飞舞，那佛像体态丰盈，神情优美，堪称古代艺术珍品。我还看到了“雁塔题名”的一些诗句。

出了塔门，我们还围绕塔身转了一圈。在塔基台北边围墙外有个小村庄，大约有十几户人家。只见几只鸡在巷道里悠闲地觅食，另一家的后院里还养了几头猪，这就是前边所说的雁塔北墙外的那个太平堡村。过了几年我再来时，这个村子整体迁到了雁塔南广场东南。听人说这个村子住的大都是外来人，多是外地逃难的，他们起初在寺院围墙边搭个窝棚，以后才慢慢定居下来。

从大雁塔基台下来，另外两个同学在寺院东边的荒草小树林里，笑着说道：“快来看，这里有许多小雁塔。”是的，这里有七八座小型塔，有两米多高的，有三米高的，有的塔身还嵌有小石碑。我看过碑文，才知道这是寺院的高僧圆寂之后身骨的火化物（舍利）的安放地。现在，这里修整一新，是寺院内一个景点，叫做“塔林”。

我们出了寺院南门之后，只见不远处有一条干水渠，渠上边有座小桥，听人说这叫“遇仙桥”，此桥还有个动人的故事。站在小桥上才清楚地看到这里是一大片玉米地。今天，这里建成了大雁塔南广场。

我回头再仔细看了看大雁塔，忽然发现大雁塔几乎每层边上都长了不少野草和杂树，塔顶上西北面有一棵小树很显眼。从报纸上得知，为了保护古塔，文物部门花了很大的精力设法除去了那棵野树，听说那是一棵榆树。

那天，我们三个分别后，各自从便道回自己学校。我当时从寺院西南角的雁塔村向南走过农田和菜地，走上了翠华南路，从我校东边定时开放的栅栏门回校。另外两个同学从雁塔村西边的树林和玉米地的便道走到陕西师范学院北门口（大约就是今天的雁塔西路）的大路分手，统计学校的学生是沿着他们学校东边围墙下的玉米地（就是今天的慈恩西路）回校的。这是他与我分手时给我说的路线，叫我不要担心，说这路他走过。

1961年西安师院和陕西师院合并为陕西师范大学，我们中文系搬到了位于现在的慈恩西路西边的陕西师院。这里离大雁塔更近了，下午或星期日我们同学常常通过东边农田的便道到大雁塔去散步。

之后的几十年，我又多次登上大雁塔。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次登大雁塔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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