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的昨天今天与明天

□筱雨

每每看到房子里新打得漂亮的衣柜和衣柜里老婆满满的衣服，禁不住于触景生情中联想到四十年来，我家衣柜的变脸。

我家住在西安农村，小时候姥姥的衣柜是一家七口唯一的收纳箱,衣服鞋子统统往里放，逢年过节姥姥还要把点心瓜子糖块之类的往里塞，但在我的印象里，那口衣柜始终未满过。那时候，小孩子只有过年才能混上一身新衣服，当时的棉线衣服都缩水，再加上长身材，本来很合适的裤子到头来就成七分裤了，但那时人们多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条七分裤也会伴随着我走过春秋冬夏，直到膝盖开花。

1980年我与老婆结婚的时候，全套家具就只有两口松木箱子，一口箱子用于装床单、棉絮、盖被之类，另一口箱子用于装棉衣棉裤、换季衣物等。有孩子之后，家里多了一个人，衣物杂品箱子装不下了，才请来熟人木匠做了一个大衣柜。

那个时候正是改革开放之初，衣柜是木工根据自己的设计打造出来的，较之传统衣柜有了很大的改进，首先是颜色鲜艳，其次，内部格局有了明显的分工，简洁、大方，实用。而大衣柜也是当时结婚的重要“道具”，无论家富还是家穷，衣柜还是必须有的。所谓的大开柜，也就是有中间宽两边窄竖开三个门的木衣柜，衣柜里分上下两格，上格可挂衣，下格可叠放衣服、床上用品之类。柜子中门上还安装了一面细腰形穿衣镜，两边门上我则画了两长条幅桂林山水画贴在玻璃上。当时觉得这柜子气派、美观、设计合理，自我感觉很实用很满意！因为有了大衣柜，两口箱子便成了闲置品，房子小放不下，便将其送给了我妹妹。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与老婆的所有衣服就放在大衣柜的两边柜子里，中间上格则装床上用品，下格放孩子的衣物。那时一家三口穿衣都很简单，原因不只是没有钱，即使有钱市场上也没有多少款式可供选择，所以放置的衣服不多，柜子里经常显得很空。

1993年，我们家第一次搬进了新居，那是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这时孩子长大了，接着就感到家里的衣服多了，大衣柜不够用了。于是请人新做了一套组合柜。组合柜有三件，放在一起就像一个大衣柜，但比大衣柜宽得多又高得多，自然装的衣物也多。组合柜两边稍窄的为单开门，中间宽的为对开门，也是分上下两层。我们把这个组合柜放在主卧室，是我与老婆的专用衣柜。大衣柜放在儿子房间，供儿子用，空余处另装些杂物。

2010年，我家又一次搬新居。新住房为四室两厅，面积有160多平方米。在新住房的两个主卧室里，我们顺墙设计了两套大壁柜，每套壁柜长3米、高3米、深0.6米。原计划是我们用一套、儿子用一套，挂衣服、收纳放被褥，应该是很充余的。旧的大衣柜、组合柜再也不需要了，都送给了亲戚。一套壁柜四开门，我与老婆放置衣服各占两门。过了不到两年，首先是我们的一套壁柜显得很拥挤，衣服挂得密密匝匝，换衣服、拿衣服费时费力。

2016年，趁儿子结婚房子重新装修之机，又请木匠在我的书房和儿子结婚用房的小客厅各做了一套大壁柜，这样，我和老婆就有了两套衣柜，儿子儿媳也有两套衣柜。全家共有长达12米的四套衣柜。当时我想，估计再也不会感到放置衣服“吃紧”了吧！可没过几年，老婆又说柜子少了，衣服没有地方放，儿子儿媳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去年九月份，我又请人在两米宽的阳台两头做了两套壁柜，并用塑钢玻璃将阳台封闭起来，衣柜空间增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

去冬至今，家里又添了不少新衣。老婆似乎很喜欢逛服装店，且受不了琳琅满目时装秀的诱惑，见到合适的就想带回来，衣柜里挂得满满的。昨天我郑重跟老婆商量：“你们买衣服是不是得悠着点、实际一点，够穿就行了，再购衣服真的没地方搁了。”老婆听后却不以为然：“衣柜不够装，可以将旧衣服清一下叠起来。见到好的我还是要买的。我都50多岁了，年轻时想穿没条件，现赶上了好时代还不抓紧时间多享受一点！你说我们还能穿几年？”我想了想，觉得老婆说的也是。

光阴如水，岁月如梭。40年弹指一挥间，我家衣柜的变化只是社会变化的一个小小印证与缩影。40年间，老家住房的楼层也像芝麻开花节节高，衣柜的质地与造型也越来越时尚。透过不断变化的衣柜，我看到了西安的昨天、今天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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