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咸阳花馍周荣光

咸阳地处八百里秦川腹地，小麦是这里亘古传递的农业当家品种。在咸阳的塬上塬下、渭河两岸，小麦年年秋播夏收，冬去春来，吸纳天地精华，滋养芸芸众生。咸阳的农家主妇们打小吃麦面长大，又最喜欢用麦面做成各种面食奉养家里的老老少少。白生生的麦面粉经由农家主妇们一双巧手烹饪，通过蒸、烙、煎、炸等各种手法，做出了繁花似锦的各种面食，咸阳花馍，就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据传，咸阳花馍起源于民间祭祀活动中用面塑动物代替宰杀牛羊等动物的习俗，经过几千年的繁衍创新，以其造型饱满又略有夸张、手法简练却注重神气、精巧细腻而淳朴敦厚、色彩艳丽显自然亲切的浓郁民俗气息特色流传至今，传达着一种浓郁温馨的人性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花馍既见证了历史的发展，又是珍贵的、具有重要价值的文化资源；既是民间艺术的瑰宝，又饱含着悠久的历史，寓意人们心底的祝福。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和发展，花馍可谓是历史源远流长，成为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的一部分，也是研究历史、考古、民俗、雕塑、美学不可忽视的实物资料。

花馍是咸阳人自己的称呼，算俗名，也有叫礼馍的，不过学名叫面花、面塑，是用面团捏塑成人物、花鸟、鱼虫，蒸熟后调涂色素的一种面食。花馍千姿百态，生活气息浓郁，有在春节时做成形状如猪、羊来做献贡、祭祀用的，有做成似十二生肖模样赠予亲友的。祝寿要敬寿桃，丧葬要送献礼，庙会时要做花馍献祭，孩子满月、过岁时要拿“牛曲联”等。在咸阳乡间，四时八节走亲访友，婚嫁迎娶表示祝贺，生儿育女以至贺喜，丧葬致哀都离不开花馍。在拜年、贺喜、祝寿、探亲、祭祀等重要节日、红白喜事送花馍为礼这种习俗，表达了人们对祖先的祭祀、老辈的祝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花馍成了民俗的载体，而民俗也寓于花馍之中，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送花馍很有讲究，各个时令节日、各种不同的红事白事，都要按传统的讲究将蒸好的各种造型、花色不一的花馍送给亲朋好友，以表达自己的祝福，而受赠者也要给盛礼物的器皿里添以同样用面粉做的“回盘”，以表达对赠送者的谢意。花馍在制作上很有讲究，逢拜年、贺喜、祝寿、探亲、祭祀等不同情况时，所送出的花馍各有千秋。如在春节时做成“莲花”和“鱼形”的花馍，表示“连年有余”；婚礼上送龙凤、鸳鸯、石榴形状的花馍，祝愿新人生活美满、多子多福。五月端午时，舅家要送给外甥一种特制的大型圆花馍，乡间叫“曲联”，上面捏着鱼、莲花等等，鱼指五谷丰登，吉庆有余；莲花象征幸福花开，喜气盈门。重阳节时，娘舅家则要给出嫁的女儿和外甥送去一种底大顶小分成两层成塔状的大花馍，两层中间要镶上一圈红枣，外面再用麦面做一条涂抹着红红绿绿颜色的小龙，并要这条小龙在绕馍一周后将龙头扬上馍顶，显出活灵活现。重阳节的花馍顶上还要插上各种颜色的面制小花，一般有九种；其样式包括花、草、虫、兽等，每种也要做两个，单个就会惹人笑话了。

虽然都是送花馍，但同样的时节送花馍的礼数也不完全一样。譬如重阳节，相对那些刚出嫁的女儿，娘家是第一年送花馍，蒸的花馍就特别大，一锅只能蒸一个，去女儿家时需要用扁担担上。但如果以后再送，就小得多了，只用一个大竹笼就可以盛两个。如果女儿生了孩子，在孩子过第一个“九月九”时，娘舅家送花馍要送四个，其中两个是给外甥（孙）的。

制作花馍也是要求很高的一项烹饪艺术。制作工具虽是普通物件，如剪刀、木梳等，但关键是一双巧手。和面、蒸馍的火候都有讲究，只有那些技术高超的人才能蒸出形状好、不变形的花馍。它既是一种传统的手工艺品，又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和人们赋予的内在精神追求。一团没有灵性的面团经农妇们手揪、刀切、梳（木梳）压、揉捏后，那些花儿带露的枝叶，鸟儿鲜活的双翅，猪身鼠头兔耳鹿角就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她们把面团切条压片，捏成各种花样，贴在花馍主体上并根据各种动物的特性用豆子点睛，比如兔子眼用红豆，灵动活泼逗人喜爱；猪眼用黑豆，显出其憨态十足；老鼠用绿豆，表现其奸诈狡猾……花馍成形后上笼蒸熟后，农家主妇们又手执彩笔，专心致志地给那些白生生的生灵扮红着绿，那五颜六色，淡妆浓抹的色彩，一抹抹都透出她们心灵深处对生活的热爱……

花馍绝不仅仅是食品和玩赏品，它具有很强的社会教育功能。从造型上看，单个的花馍形式多以飞禽走兽、十二属相、花卉、人物等为主，象征吉祥如意，而组合花馍则有大谷卷、高馍盘、插花馍等组合而成。这些造型不同的花馍与不同的民俗相互呼应，形成一道亮丽的民俗文化景观，其形象也传达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人们可以通过花馍形象给孩子讲述相关的历史故事，从而在潜移默化之间启迪孩子的智慧，还会使人们在花馍的制作与送达过程中领略尊老爱幼、承接人文教益，得到更多的精神收获。（B)(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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