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槐花香薛晓赤

香甜可食的是洋槐树开的白色花。国槐树开的黄色小花不可食用。

洋槐树是落叶乔木，羽状复叶，每年四月底五月初开成串的白色小花。在陕西渭北黄土高原上，无论男女老少的乡下人，只要从花期的洋槐树下路过，都会禁不住树上飘散香气的槐花诱惑。成年人身量重，爬上树去摘槐花有困难，有人就搬木梯子上树摘槐花。有的身量轻的少年则像狸猫一样蹿上树，避开扎扎刺儿，看着满树香气扑鼻的槐花，挑选花串儿繁的枝往下折。

1978年，有一个星期天，我在村子土城墙后的洋槐树林里，上树折下一堆开有繁花串的槐树枝，然后下树抱花枝时，不小心被蜂蜇了一下右手背。我拔掉右手背上的蜂刺，抱一大包带着绿叶的槐花枝往回走。走到家门口时，村里的插队女知青小菇碰见我，用鼻子吸了吸气，笑道：“哟！好香的槐花！池娃，我进屋帮你摘槐花，中午饭就在你家吃槐花疙瘩菜了！”我向她笑着表示欢迎。

我母亲从上房搬出两个凳子放在院子里，请小菇坐下来帮忙摘槐花。母亲一边往筛子里摘槐花，一边问小菇啥时候返城当工人、干部？小菇说她再过几天就可以返城上岗工作了。她们正说话间，我九叔进来笑道：“小菇，听说你们这一批插队知青快要返城工作了！到你走时，我该送一件啥礼物能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农村的风土人情？”小菇说她不急，还有几天她才能走，并叫我九叔慢慢想，该送什么纪念品给她。

那天中午，小菇在我家吃了一碗槐花疙瘩菜，喝了一碗玉米糁子稀饭之后，夸我母亲蒸的那碗槐花疙瘩菜酸、辣、香、甜，让她吃了会一辈子记住槐花香。

又一个星期天到来时，我上到村头的一棵洋槐树上，想折槐花枝，却发现槐花结荚，不能再当菜吃。摘不成槐花，我骑在树上玩，看见小菇走到村头的洋槐树下，随后，我九叔从村里追到村头洋槐树下，说：“我送你一瓶我家里养的蜜蜂酿的槐花蜜，让你带回城里吃了，会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当年插队的农村产的槐花蜜的香甜。”他把一瓶槐花蜂蜜装进小菇的挎包里，然后转身抹着眼泪走回村……

人到老年，常常会淡忘年轻时经历过的许多事情，唯独对当年生活过的农村的风土人情不会淡忘。我想，现在，在咸阳市已经工作到退休的小菇，一定还会记得我母亲当年教她的槐花疙瘩菜的做法：把淘净的槐花用手捏干水以后，放进盆内，然后搓拌上些许面粉，放上甑子搭进玉米糁子稀饭锅、或大米稀饭锅内蒸上25分钟出锅，热调上辣子蒜泥醋水。吃一口槐花疙瘩热菜，喝一口热稀饭，其香甜让人一辈子都能记住槐花香。（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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