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贾红艳

第一次走进一年级的教室，就像来到了一个喧闹的市场：喊叫声、打闹声、告状声、嬉笑声混杂一片，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耳膜。“丁零零”响起的上课铃声也丝毫不能把他们从兴奋忘我的状态中拉回。

“上课了，大家静一静！”我尽力提高嗓门，试图让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坐在前排的几个学生看到了，赶紧坐了下来，又忽地站起转身向后大喊：“老师来了！老师来了！”随即，就被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淹没了。

六十多个七八岁的孩童，嗓音尖亮刺耳，像夏日密林里的一群知了，聒噪着，没完没了，不知疲倦。

“静一静，静一静！”我心急如焚，不断提高嗓门，可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压不住那阵阵刺耳的尖叫。他们竟然对我视而不见。

前排的学生似乎看出了我的无奈，善意地提示我：“老师，用大棍子敲！”我看了看讲桌，上面有几根长短不一，小胳膊粗细的棍子。“大棍子一敲，他们就静下来了，我们老师都是这样的。”看出了我的犹豫，孩子着急了，不断地鼓励着我这个新来的老师。我甚至想象得到，“啪”的一声，满座寂然的效果，可从未动过粗的我却怎么也把那根大棍子拿不到手里。无奈之际，我抓起板擦拍了一下,“啪！”弱弱的一声包含了我多少的无助和内心的不情愿，真的别无它法了吗？

情急之中，我发现了一个嗓音特别尖亮的女孩，快步走到她面前，附在她耳旁大声问她“你会起歌吗？起一首大家都会唱的，大点声！”

“会！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预备唱！”

这一声女高音极具穿透力，从一片混杂的噪音中脱颖而出。像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一样，周围的孩子立刻停止了喧闹，跟着唱了起来：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

歌声向全班传递着一个信息：上课了，老师来了。越来越多的孩子被歌声吸引，加入到唱歌的行列中。我适时地竖起大拇指，点头微笑，以示赞叹。歌声随之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嘹亮。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这一群七八岁的孩子，用他们的贪玩好动，无知无畏的天性，给我这个从教二十余年的初中教师上了生动的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小学教师特别是低段教师的不易，也更加佩服那些把学生教育得文明礼貌，把班级管理得井然有序的小学低段教师。

从初中到小学，我积累了二十余年的经验全部归零，一切都将从零开始。

（作者单位：三原县东关学区车站小学）(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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