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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专栏 池塘蛙鸣 雷涛

来源:华商报 2020-03-19 01:45   https://www.yybnet.net/

幼小时,母亲牵着我的小手去外婆家,经过村东的涝池,里面传来“咯哇……咯哇……”的鸣叫,我好生奇怪,就让母亲驻足,让我看个明白。可是,当我和母亲走近时,这叫声就戛然而止。失望的母亲就说:“快走吧,先到外婆家吃汤汤面去,回来时再好好看看。”我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涝池。

后来读书,知道池塘多在南方,里面还有荷花什么的。就想,那青蛙肯定也是有的。只是南方太远,只可向往,不可企及。但我明白,家乡的涝池和南国的池塘是一样的。

和幼年的小伙伴们在涝池边戏水的情景永远不会忘记。先是捉蝌蚪。因为老师在课堂上说过,蝌蚪就是青蛙的幼年,我们相信,老师的话绝对是真的。于是,我们就找来玻璃瓶子,或者从家里偷来爷爷煮茶的铁罐罐,来到池边,脱了鞋子去捉蝌蚪。开始是用手抓,怎么也抓不住,后来用手掬水,蝌蚪就被掬到了,双手将水和游动的蝌蚪放进瓶子或罐罐中。捉完蝌蚪,就想再抓青蛙。青蛙多在池边游动,非常机灵,一见人来就惊恐地跳进深水中,飞快地向池塘中央游去。我们白费力气,从正午到日头偏西也抓不到一只。我们只好寄希望于蝌蚪,将它带回家,心里想,既然老师说青蛙是蝌蚪变的,将水瓶中的蝌蚪养上,有多少蝌蚪就会长成多少只青蛙,多美。可是,令人沮丧的事也来了,蝌蚪在水中仅仅存活不到一天,就全死掉了。我伤心地看着这群小生命不动了,死了,真想大哭。

再长大,有了更多的自然知识,我和小朋友就在夜间去涝池。先是听青蛙在哪里叫,确定水域方向后,便用长竿头头的小网猛地去打捞。果真,一只、两只青蛙就被捞上了。一位大哥说,这青蛙也叫田鸡,肉很细嫩,人可以吃。大家都不相信,可是他没几下就用小水果刀将青蛙开膛,然后用泥包起来,点起从地里抱来的柴火来烧。泥巴烧干了,青蛙肉就熟了。大哥边吃边让我们尝尝,我坚决不依。他就训斥:“胆小鬼,没出息。”

有一年我和大人们去地里除草,歇息在地头的一口大井边。一会儿就听到井里传出蛙鸣,我探头去看,有几只青蛙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好生快活。我用小土块去砸,没等土块落水,青蛙就钻入水下。等到我们回到田间劳动时,这些蛙们又唱起来了,“咯哇……咯哇……”叫声给我的劳动带来欢乐,在我的心灵深处播下了热爱家乡、热爱田园的种子。

成年的我懂得了欣赏家乡蛙鸣的乐趣。然而村头的涝池早就被转划的庄基地替代了。我曾试着去村北不远处的渭惠渠边观看,但渠也长期干涸,几乎废弃了。有一年秋后的傍晚,我和侄子小军步行从武功县城到周至观看社戏,行走在渭河北岸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几颗耀眼的星星出现在夜空,河滩安静得出奇。忽然,成群的青蛙开始鸣叫起来。这边唱罢,那边又起,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真的是妙不可言。我对侄子说,社戏我不看了,这蛙鸣的合奏比戏好听多了,侄子只好听从。这一夜,我俩就在这野风吹拂的渭河滩上走动,尽情地倾听蛙的欢唱,直到月亮从西边升上来才离去。

几年前,我和肖云儒、雷珍民几位应邀去河北省的大午农庄。庄主孙大午为我们安排的晚餐是当地的农家饭菜。餐前,我利用仅有的间隙,观赏园中的池塘,又一次听到了池中的蛙鸣,一股思念故土的情愫涌上心头。在晚宴致辞时,我倾诉了自己听到池塘蛙声引发回味儿时生活的感慨。不料,孙大午听着听着竟然泪流满面,他握住我的手,连连说道:“你的话,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琴弦,这池塘原是一片盐碱地。我带着家人初建农庄时,先在这里挖出了池塘,养了小草,没多久,就有了青蛙,也有了蛙鸣。一听蛙声就想起那艰难的岁月……”我也握紧了老孙的双手:“是的,这蛙声是一部留声机,这声音是哀鸣,也是号角,催使我们沉思,也会让我们感奋前行。”

雷涛简介

雷涛,著名文化学者。陕西省武功县人,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历任中共陕西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干事、部长秘书、宣传处副处长、办公室主任,期间创办《陕西宣传向导》并兼任该刊主编。西安电影制片厂副厂长,陕西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陕西省政协常委、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陕西省文史馆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书画院副院长,陕西文学基金会理事长。

朝露

方英文

清晨起来,便朝野外走去。田埂上的小路,近乎荒芜,两三只脚印看得分明,知道是谁谁留下的。乡村的房子粉墙青瓦,在晨雾里忽隐忽现,看上去很不错,如同刚完成的湿润的水墨画。细看却又没有生气,就留守几位老人,和几条老狗。老狗偶尔“汪”一下,没牙齿的感觉。鸟声也不甚响亮,难道也进城了吗?

这是一片很大的稻田,如今长满了芦苇,也就少了青蛙的鸣叫。也许清晨里的青蛙,是不乐意叫的。一条小青蛇无聊地钻出来,又突然折回头去消失了。它似乎不想见人,正如人也不怎么喜欢见它。

走过田埂,鞋面、膝盖以下的两条裤管全被露水打湿了。到了大路上,天已大亮,东山之顶,是一廓浅粉色的裙摆,迷幻地迎接日出吧。而西山、南山、北山,依然被乳雾笼罩着。雾们拥挤着,推搡着,没有章法,忽疏忽密,不清楚是搞团结呢还是闹分裂。

经过一个院子,门口堆放着水泥、沙子、铁铲、瓦刀,应是补修房子。窗子里传出老两口的对话:

“娃长大了咋认亲爹呢?”老汉声音。

“天晓得,”老太的声音,“没想到,一场露水夫妻……唉!”

其中定有故事,而偷听故事是人生的最大乐趣。可是窗外站着,抽完一支烟,里面也只传出几声咳嗽吐痰。

来了唯一的中巴班车,见人便放慢。司机歪头窗外,你双手背后不看他,他便知道你不乘车,“呼噜”提速走了,拉出一团青烟,只是这青烟太轻渺,瞬间没了影踪。而那晨雾呢,正时而团聚时而分裂着,由四山的坡跟向上腾浮着,性急地已经和天上的彩云弥合了。

路两边全是一两丈高的柳树,有的臂膀粗,有的小腿细,晨风吹摇,摆落点点露水,如同暗处的顽童朝你脸上洒水,又像是观音菩萨杨柳枝儿从玉净瓶里蘸出来的仙脂露。

一滴露水端直砸进我的后颈窝,这个“砸”字并非夸张,现场确实给人一击,明白了秋露的力量。这滴露水我没有看见,就感觉它樱桃般大小,顺着我的背缝往下滑落、翻滚,让我激灵凉颤,痒且刺激,恰似某句令人顿悟的佛经,瞬间体味了常态生活里突然出现了非常态——露水是如此美好迷人啊!

那颗露水继续在我的衣服里翻滚下滑,我就撩起后襟,要放出这颗淘气的露珠——几乎同步,手心朝上要逮住它!可是没有逮住,手心是干的。仔细看地面,蹲下身子看地面,也是干的,没有丝毫的滴痕。

方英文简介

方英文,著名作家、学者,陕西镇安人。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书画院院士。毛笔写作,书文双美;风格峻拔,讥诮抒情。有各类作品五百万字,以三部长篇小说《落红》《后花园》《群山绝响》最具影响,不断再版与加印,奠定其文坛地位。散文亦广受读者喜爱,代表作有《种瓜得豆》《短眠》《偶为霞客》等。有英文版小说集《太阳语》,阿拉伯文版小说集《梅唐》。

年馑之殇

和谷

抗疫宅家,重温家谱,想到因灾害失散150年的亲人,乃至五辈后人的心结。

前年,我在喜欢的央视“等着我”栏目申请了寻亲告示,编号成千上万,还在等待。祖辈父辈几曾前往甘肃省安化盘马原(今甘肃庆阳市庆城县)寻亲,未果。嘱我辈去寻,至今未如愿。

甘肃作家王若冰见到信息,留言说,要找机会陪我前往寻亲。我让他留意一下线索。有生之年,能否如愿成行,尚在两可。上网搜索,庆城县有驿马、马岭、玄马、马台村镇,玄马?盘马?记得是郭或薛姓买了去。

高建群留言说,老兄呀!这才是你应当着力去写的文学呀!悲哀的北方大地,一代一代不屈的生存斗争。

我回复说,此事在小说《还乡》一书中陈述过,未及拓展开来。家谱中又记,有一辈先人妻病无后,在甘肃省掏钱买了人妻,离开时察觉系有夫之妇,未索要钱孤身回还,病妻愈,惊之,后生一子,延续和氏。

高建群说,一九四一年,于右任前往甘肃静宁寻亲。找了三天,也沒有找到赵姓娘舅家,好个于老,秦陇道上,静宁街头,当街一跪,泣道:不用找了,从此静宁县境内每户都是我的娘舅家。

我姨父张金民留言说:听和谷父亲讲过,民国十八年(1929年)年馑,和家卖妻至甘肃省财主家度日,待关中道丰收时,先辈牵一马到甘肃省寻妻,此时妻已给对方生有儿女。先辈自幼习武,去时带一根棍,先祖母小脚,先辈传话让妻骑上马,抡起棍将赶来抢亲之众全部打退,方回到故乡,自此和家逐渐兴旺。

我惊回首!这是又一遭因灾害妻离子散的人间悲剧。

先祖自谦,字时雍,清末秀才,终年九十有四,从未仕。近来出土《同官县高坪关公庙碑》,系自谦公撰文并书丹,现存王益区档案馆。

光绪三年(1877年)年馑,“野无青草,室如悬磬,民皆饥色,野多饿殍”(和氏家谱序三)。关中灾民多有逃往甘肃,或将妇人女子卖与甘肃。先祖自谦公已年近六旬,也不得不“糊口於甘肃省地土”。

在家主事的只有自谦之子俨,弟弟价只有十四岁,还有堂弟僚一家也得他照看。这时俨也是有二男二女的父亲,为了一大家子人活命,俨便同妻子史氏商议出卖妻救灾的办法。于是,史氏被卖到甘肃安化盘马原,为了活命,还带去了两个孩子,随了买主的姓。

我的堂叔父成有,系民国《同官县志》编纂和文瑄之孙,与我在新世纪初合续《和氏家谱》。近期抗疫,他在网上写了一篇《从一百五十年前的分家契约说起》的文章,摘录如下:

几天前,都蛮(和谷)堂侄传来十二爷保藏的一份一百五十年前分家契约原件,十分珍贵,他嘱我可印入家谱续本。

这份契约是我的曾祖俨(都蛮的高祖)同其父亲自谦(时雍)及伯父自祯两位老人的分家文书,立约时间是同治七年三月初八,应该是公历1868年,距今152年。分家人渶是自谦公的叔父即潮的胞弟。

据《和氏家谱》,高祖自祯和自谦的父亲潮(海涵)咸丰三年(1853年)去世,寿六十,十一年后,即同治五年,自祯和自谦的母亲付孺人仙逝,享年七十六岁。可以肯定的是,在母亲去世前,老弟兄两个没有分家,共同侍奉老母,在老母去世两年后,商议分家。当时的分家契约应该还有两份,即自祯和自谦各有一份,只可惜都不在了。

说到分家,得先说南凹下和家的老宅。老宅应该是先祖潮所建,所建地方就在先祖武略将军手植大槐树所在地。此地背有山坡相靠,前有河沟流水,面南朝阳,视野开阔。前后左右即是武略将军倡导开垦的田地,更有先祖手植古槐庇佑,实乃宅居佳地。

先祖潮在续家谱时曾说,记述先人的这些崇高的善举,并非是“夸耀先祖,而争光后世”,而是“先人之美谊善行,即后人之旧章成宪”。在全国人民奋战恶疫之时,防病毒,宅斗室,成拙文,常念先祖之亲,敬慕手足之义,乃吾成文之深心也。

史载:

光绪二年(1876年)伊始,长江以南水患纵横,长江以北则干旱异常,伴有蝗、雹、瘟疫等灾害,颗粒无收。

光绪三年至四年(1877~1878年),山西、河南诸省爆发了三百年来最严重的旱灾。根据干支纪年,后世称之为“丁戊奇荒”。久晴不雨,赤地千里,蝗虫横行,将残存的庄稼谷物一扫而光。收成减一半,甚至不足三分。

河南五十余县歉收,二十八县颗粒无收,待赈饥民不下五六百万。陕西、甘肃两省数百万人乞讨流亡。

“丁戊奇荒”止于光绪四年(1878年),赤地千里,受灾人数多达2亿,约有1300万人死于饥饿及灾后瘟疫。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山西人口减少三分之一。这场大旱灾,给北方农业生产和社会经济带来重创,从此以“奇灾”这样骇人的描述载入史册。

这场灾难之后,大批人口由华北向江南等地迁徙。荒灾之前,中国出口贸易大于进口,出超白银一千余万两,而大灾后入超白银近一千万两。清政府的经济状况,自鸦片战争以来进一步恶化。晋商的生存环境开始走下坡路,山西一带的农民大量进入内蒙古谋生,从而改变了内蒙古的社会结构、经济结构和生活习惯。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从家族文化的家谱文字,从一百五十年前的分家契约,以至光绪年间的奇异灾害,可以看出对于一个家族根脉的影响有多深远。

让历史告知未来。眼下的新冠疫情,给予人类生存的经验教训,是值得沉思并汲取的。

和谷简介

和谷,著名作家,陕西铜川人,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国家一级作家,陕西省作协顾问,陕西省文联原副巡视员。《市长张铁民》获中国作协全国第四届优秀报告文学奖,《无忧树》获中国作协全国新时期优秀散文(集)奖,《铁市长》获全国电视剧飞天奖。著有《和谷文集》14卷、传记文学《柳公权传》、长篇小说《还乡》、舞剧《白鹿原》《长恨歌》等60多部。作品入选教材及高考试卷,译为英文、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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