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飘动的色彩 ● 江南

眼看沧海竟成尘，寂锁荒陬百感频。流俗待看除旧弊，深闺有愿作新民。

江湖以外留余兴，脂粉丛中惜此身。谁起民权倡独立，普天尺蠖待同伸。

——吕碧城

皖南旌德县庙首镇人杰地灵，出了个被人称为三百年第一女词人的吕碧城。作为旌德人我是第一次瞻仰吕碧城故居，实在惭愧的很。端详掛在墙上的吕碧城画像，顿时涌动一种敬畏之心。更有一缕涩涩扼腕叹息般酸楚。碧城将青春、才华献给了民国初期那个烟雨年代。留给后人是无尽的精神财富与禀赋极高的诗词。温婉淡雅，那小家碧玉、端庄贤淑、寻寻觅觅的民国才女形象令人素然起敬，加之她一生不变的叛逆性格，终使自已的光辉在百姓心里挥之不去，缠绵在历史的相思里。

虽生活在离十里洋场很远的旌德小县，但她自幼时的家国情愫让她在离开家乡踏去上海的一刹那就注定了一生的不平凡！碧城的诗韵，有一种镀了夜色的深遂。

她的诗词作品以其女性特有的柔和细腻，而显现着温婉的生活。江南的钟灵毓秀催生适合着她的诗词风格，词里行间渲染出一幅水乡柔美的韵律。她初到上海眼前是夜色临眸，人声的鼎沸、流逸的车灯，让人觉着这十里洋场的气息扑面而来。

沿太白村蜿蜒曲折的乡村水泥公路，赏两侧的田园风景。景倚山溪，霓影倒映水中，两边抚动着河水流光粼舞，仿佛那水中一弯的半月被轻轻地揉碎了。许是碧城故里的乡邻，不舍这被揉碎的半月，便拾了几片碎月，在阡陌垄沟间建了一条半月的道路。虽然我们采风当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沥沥小雨，但是村在画中里，人在画中行的惬意体验得淋漓尽致。

汽车沿练山一路爬坡踏入苦竹岭，迎面一株百年银杏树傲慢屹立在我们旌德县一行作家人眼里。此刻已是淫雨纷飞，云蒸雾罩时。银杏树枝叶繁茂与天色争相辉映，树冠硕大如伞似盖，枝节纵横交错生长，树叶翠绿如碧，像一片片碧玉串缀在枝头而显得弥足珍贵。百年古银杏树它是百姓心中佑福祈求平安的风水。更像一尊守护神，日日夜夜庇护着苦竹岭村民的安宁。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们每个人手擎着一把雨伞，轻轻地走了正如我们悄悄地来。撩开如纱的雨景，勾勒出错落不齐的民房掩饰在烟雨之中。悠悠的青石小路，婉约精致的山峦，依水相挽，古朴而祥和。原本白日里水墨丹青的庙首小镇，此刻倒是宛如衣襟霓裳，养在深宫人未识的小乔初嫁，羞怯着坐在大自然的怀抱。

水是庙首的灵魂，桥是庙首的记忆，庙首的街巷则是西乡人用生息繁衍的故事一一铺就的。白天读庙首，谒肇修堂，参碧城故居，是读其深厚的江南历史文化和古屋剪影的江南秀色。雨中品庙首，是品其浓浓乡音古老歌谣和氤氲迷离的农村羞色。亦如碧城般的女子，白天端庄秀慧，夜下娇媚可人。

只需在这多情的春雨中，摇曳一抹梨花带雨般的春色，你便会幽幽地醉了心绪。天气忽晴忽雨，划开随波逐影的时光，打碎弯弯的月影，细碎着如在星河里倘佯。田头走过来的村姑一袭簿如蝉翼的花裙，脚下的高跟鞋踩出咯支咯支的敲击声，仿佛诉说着吕碧城与庙首的千年情殇。时光勾勒出历史阴影，故事从书香里飘出，悠然间你便萌生了杜牧诗句的意境。

庙首的天是静美的。入目便是一份幽古的情怀。你或漫步庙首古巷看暖灯斑驳，或伫立桥头听西乡人土话，顷添几分久违的乡愁。此时都会忘却凡尘的纷扰，浸在这迷幻的梦中。而你，也在不觉间成了美术家画册里的一笔色彩。

回来的路上坐在车里我在想，苦竹岭，黄连木不正是庙首镇村民过去百年的生活代言人吗？而民国第一女词人吕碧城作品中的忧国忧民，与世抗争，砥砺前行的灵魂如今在现代新庙首人身上终有了很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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