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转眼间母亲离开人世已经16年了。
1998年2月9日上午,母亲病危,四弟从宣城医院将母亲接回泾县。我出差在外,接到电话于傍晚6点赶回泾县,匆忙中带着儿子去看望母亲。
在四弟家中,母亲平躺在床上,昏迷中间断的呼喊我和儿子的乳名。16岁的孙子伏在床沿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奶奶,母亲心里明白,抓住孙子的手不放。弥留之际,孙子的呼唤,犹如夏天早晨的甘露,流入她思子念孙的心田,有一小小的支流从她的眼角温热的流出来……
1998年2月10日凌晨一刻,母亲走了,享年77岁。
母亲名叫汪春香,从小家境贫寒。外公外婆一生育有5子4女,母亲在家排行老二,7岁时被外婆送给小岭村一户陈姓人家做童养媳,三天后偷跑回家,路途被陈家人逮住,关在鸡笼里。后因母亲反复逃跑,遭受一次又一次毒打,消息传到外婆处,方被重新接回家中。
母亲先后为我算过二次命,算命先生信口开河,说必须将我过继给别人,方能长大成人。1960年5月中旬,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父母商量决定将我送给养父母。
早上,天气晴朗,母亲为我洗脸梳头,换上一件干净衣服,牵着我的小手,前往养父母家。走在乡间小路上,我抬起头来,太阳总是照着我们。我对母亲说:“妈妈,我走路,天上的太阳在跟着我走。”母亲蹲下身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临到养父母家,我对母亲说:“妈妈,不要把我送人行不行?”母亲抱起我:“儿子,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呀!家里太穷了,你到别人家有好日子过。”我两个小手紧紧地搂住妈妈的脖子“我只要妈妈,只要妈妈,不要好日子。”母亲在我脸上吻了又吻,母子泪如泉涌。
在养父母家,母亲向养母介绍了我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并嘱咐我对养母叫妈妈,叫她奶妈,双方以后当亲戚来往。下午,母亲悄悄地离开我,一路流着眼泪回到家。
一星期后,养父带我理了发,头上的小辫子被剪掉了,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小男孩。在新家我还有一个慈祥的爷爷。有新衣、新鞋穿了,还能经常吃到一小碗稀饭。我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1962年的春天,我和镇里同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走进了学堂。
母亲把我送人以后,相隔一年又生了一个小儿子(我的四弟)。在最初的几年里,母亲一年有三、四次到养母家来,遗憾的是思念而来,忍气而归。因为养母心胸狭隘,脾气古怪、无知无识。母亲来看我,养母总是不让我和母亲单独相处,她和母亲讲话,粗声粗气,处处体现家庭生活条件较好的那种优越感,母亲为了我好,从不计较。每当母亲走后,养母就会对我冷言冷语:“你和奶妈(母亲)亲热的很呢!”“你当着奶妈的面,难道就不能喊一声父亲吗?”面对铁青脸色的养母,年幼的我不知所措,倍感委屈。
母子血肉相连,忠告天下为人父母,千万不要把子女轻易送人。子女是自己的骨肉,把自身的肉割下来送人,不但使自己心里留下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同时,也给子女造成无法弥补的心灵创伤。
1966年暑假,随着父亲调到泾县山区供销社,全家搬迁到山里。因交通不便,我和母亲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我失去了读书的机会,二年后,13岁的我到小镇合作商店学做豆腐,开始走向社会。
八年后,我招工到了县百货公司。某个星期日,我搭乘便车到山区供销社。母亲见到我又惊又喜。母亲苍老了,但身子骨仍很硬朗,帮助大哥带孩子。一桌团圆饭散发出浓浓亲情。煤油灯下,我和母亲单独在一起,她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右手臂疤痕光亮可见。母亲一声长叹,流着泪说:“儿子,你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了。”
翌日一早,我向母亲告别,她再三叮嘱我,要孝敬养父母。在以后的岁月里,我和母亲聚少离多。每次见面,我都感觉到,母亲对当初把我送给养父母,一直怀着深深的内疚。一步走错,悔恨终生。
母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在外公外婆的眼中,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丫头,从小给人做童养媳,帮助父母照顾弟妹,一年到头是永远洗不完的衣服和做不完的家务事。嫁给父亲后,养育了四个子女。又遇天灾人祸,食不果腹,含泪将儿子送人,悲藏心中,她把人生中可能有的痛苦都经历了。善良和勤劳,让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拿了出来,带走的只有子孙们对他不绝的思念。
母亲静静地走了,我突然悟到,母亲就像是一棵老树,有母亲在,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可以向母亲倾诉,母亲的安慰是心里健康的良药,母亲会教你正确的人生路标。失去母亲,就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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