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手艺人承载一国的诗意与乡愁

手工艺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集中体现了大国手艺工匠们的杰出才华，其中的各级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项目与传人，更是几千年中华劳动者智慧的缩影。

相比于卷帙浩繁记录下的中华文明史，传统手艺更像是一种微观的存在。它们在纵向的历史进程中，总是被寥寥几笔带过；又在横向的辽阔幅员里，隐身于街头巷陌。它们看似微小，却并未缺席每一次文化的演进；它们看似传统，却因手艺人的不懈改进而历久弥新。

守住传统手艺的意义是什么？有人说，传统手艺承载着一个国家的诗意与乡愁。本期大周末，就让我们看一看那些关于中国传统手艺人的书。

大国工匠们的手上春秋

——本书作者南翔，历时两年，深入细致地做田野调查、访谈人物、采集素材，从目不识丁的壮族女红传人，到世界非遗项目宣纸捞纸工，从铁板浮雕师到成都的漆艺传人，共收录了15名手工匠人，聚焦他们的人生故事、工艺技艺和行业信息。

一位真正的“黄药师”

出生于1937年的中医药师黄文鸿，无论从年龄、姓氏还是从事的职业来说，都是一位真正的“黄药师”。他是江西樟树人，自小便在哥哥的中药铺当学徒，解放后考入江西中医学院继续深造，一步步成为全国知名的中药材专家。

2006年，黄文鸿主编的《中药材真伪识别手册》出版，被业内誉为近二三十年国内中药材真伪识别的扛鼎之作，书中将中药材分为正品、伪品、仿制品和混淆品等几类。最正宗的药材，也就是正品，讲究基源、种子、产地、栽种与成熟期等，不能是引进的种子。

比如白芷的正品，有川白芷、杭白芷、祁白芷、禹白芷等，而滇白芷、野白芷等就是伪品。伪品也可以入药使用，但价值要大打折扣。而仿制品则是危害最大的一类假药，比如用淀粉伪制虫草，用杂木伪制沉香，用陆根伪制高丽参等。

另外还有一种代用品，比如人工牛黄，算是一个新品种。因为天然的牛黄极为难得，价格昂贵，就有了人工牛黄。“用纱布包棉花放入牛胆内，刺激产生胆结石，一年之后取出棉花纱布，溶入沸水蒸干，再烘干。”这样得到的人工牛黄，比天然牛黄便宜太多。

说到如今有关“中医亡于药”的担忧，黄文鸿指出一个很关键的症结：“医准药不灵”。除了麝香这样的名贵材料日益稀缺，许多植物药材的生长环境受到污染之外，炮制工序的一丝不苟，也是中药材卓有效验的一道护身符，但黄老发问：“熟地与黄精要经过九蒸九晒，如今还有谁能坚持做到？”

捞起世界最大宣纸的人

托起过无数中国传统书画精品的宣纸，薄薄一张，却工艺精密——地道的宣纸足有108道工序，捞、晒、剪……其中，对捞纸的要求尤其高。

看起来，捞纸就是抬着竹帘在盛满纸浆的水槽中左右晃动，一大摞纸便湿漉漉地捞起来了，其实捞纸师傅的功力必须非常深厚。每捞一张纸，纸槽中的纸浆都在变少，纸浆浓度也在变低。这个变化细微、缓慢，掌帘人要随着逐渐减少的纸浆，渐变手下每一次的捞纸动作。

这个外行永远看不出来的细如游丝的变化，就是捞纸技艺的精髓。

作为一个成熟的捞纸工，掌帘人周东红捞出来的纸，每一刀误差不超过一两，每一张上下误差浮动仅1克。他所在的安徽泾县宣纸厂，有一个巨大的纸槽，2016年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世界最大宣纸”（11米长、3.3米宽，尺寸为“三丈三”），就是周东红代领他的徒弟们，从这里捞出来的。

复制出东汉角弓的人

弓箭无疑是冷兵器时代最具俘获力与威慑力的武器之一。弓箭文化更是贯穿了锡伯族漫长的演变与迁徙过程。如今生活在新疆的锡伯族大致由东胡—鲜卑—室韦—锡伯的顺序发展而来，而弓箭制作技艺伴随着一代代锡伯人的降生与成长。

现在你只要在网上检索与锡伯族角弓有关的信息，伊春光的名字一定会出现。事实上，他是2008年6月由国务院公布的国家级非遗“锡伯族弓箭制作技艺”的唯一代表性传承人。

伊春光说，自己的少年时代，锡伯族年年都搞射箭比赛，谁赢了就可以宰一只羊吃。他感慨现在的青少年们往往沉迷手机和电子屏幕，向往在辽阔草原上骑马奔腾、拉弓射箭的孩子太少太少。

伊春光很自豪的一件事，是他曾在新疆自治区的博物馆里看到过一把1800年前，东汉时期出土的弓箭，来自和田市尼雅县。尼雅弓在全国唯独新疆有三张，都是残弓，因年代过于久远，几乎不可触碰，只供展览。伊春光硬是凭着自己对角弓的了解和观察，经过精心研究，通过约一年的努力，成功复制出一把东汉角弓，交由博物馆收藏。

用一双手守护美好的事物

1

《中国守艺人》

文汇出版社 2018年11月

作者罗易成，本是一位资深广告创意人。在2016年拍摄了一部关于传统手艺人的短片后，继续去全国各地，登门拜访了一百多位中国传统手艺人。

他说，天下不能只有“大同”而无“小异”，这是“守艺”的意义。但他也不赞成大规模的复兴，“工业文明辗压后，残留着生命力顽强的几根独苗，被产业化再辗压一次，也许就真的寸草不生了。”

正如每届奥运会不管在哪个国家开，在开始之前，人们还是会去到奥林匹克的发源地采集火种。作者所期待的对待传统手艺和手艺人的理想状态，就像对待奥运火种一样，让它的存在，可以点燃每个人对于“参差多态”的幸福的向往；可以承载一个国家的诗意与乡愁；可以将火种里萃取的匠心，像奥林匹克的精神火种一样，去启普罗大众。

2

《手艺与禅心：寻找中国匠人之旅》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8年11月

作为一个在湘西小城里长大的80后一代，作者汪君艳小时候曾见过爷爷编竹篓、酿白酒，见过奶奶磨豆腐、给黑色的布鞋绣红绿小花……“我们曾站在手工文明的尾巴上，看见家里大部分家具器皿变成塑料或不锈钢的，有了机器和工厂负责生产吃穿用度，我们手上的技能只剩下了拿筷子和键盘打字。”

在寻访手工匠人的过程中，作者一面惊叹欣赏，一面也在改变想法：从一开始带着纯粹的文人或者小资式怀旧情结，写些慨叹今不如昔的伤感文字，到被一些手艺人启发，感受到变革的迫切，从而对手艺的未来更有信心。

她觉得，手艺应该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里来，无论是手里握着的一只杯子一把壶，一副有来历可摩挲的刺绣，或者案头上时时可见的某样小物件，看到、用到它们的时候，也能跟手艺人一样，是专心致志的样子，生命饱满有静气。

3

《中国手艺人》

五洲传播出版社 2017年8月

本书作者白英是山西省摄影家协会会员，2013年夏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识到国家级非遗项目：平定刻花瓷的制作过程。渐渐地，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尽可能地探访当地的手艺人，记录手艺人以及他们的技艺。

就这样积累了四年的素材，终成此书，书中有全国知名的非遗传承人，也有普通的民间手艺人。随着时代变迁，有的手工艺会融入时代创新发展，有的手工艺会改弦易辙重谋出路，也有的手工艺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销声匿迹。

但每一项手工艺中蕴含的文化和精神，是永远值得传承的。正如最后的制针人裴向南谈到他的制针技艺时所说：“从生产的角度来说，手工制针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但是作为一项传统手工艺，它还有很强的生命力……粗笨铁杵可以打磨成精细的钢针，这里蕴含着专注、执着以及精益求精、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 （综合/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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