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故事】(82)浅绛彩名家汪友棠的两方姓名印

□ 屯溪  董 建

浅绛彩瓷是清末、民国初时期景德镇具有创新意义的釉上彩新品种，主要创作队伍都是一些国画家，他们将国画中的诗、书、画、印在瓷器上表现，丰富了瓷画品种，提升了瓷画艺术品位，“浅绛”一词即来源于国画的一种表现方法。不过，许多著名浅绛彩瓷画家在他们尚从事国画创作时，大都没有什么名气或名气较小，他们转向画浅绛彩瓷，在艺术创作上是扬其长、避其短，从他们个人来说，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由于历史、地域文化等诸多因素，浅绛彩瓷从一开始，徽州人就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其中又以黟县籍画家最为突出，如程门、程言、金品卿、俞子明、程士芬、汪友棠、胡仲贞、汪章、汪藩等，汪友棠以画路宽、技巧娴熟、高产、高品位，成为浅绛彩瓷画家中的佼佼者之一。汪友棠名汪棣,字友棠，斋室名“修竹轩”、“修竹山房”等。黟县碧山人，其生卒年不详，主要活跃于光绪至民国前期，曾为御窑画师。在其浅绛彩瓷作品中，人物，山水，花鸟题材均有，浅绛彩瓷外，还有墨彩、金彩、蓝彩，款识书法也很有造诣，是位颇有学识的艺术家。

陶瓷上用印有二，一是用印钤在未干泥胎上。一是钤在釉上，位置多在器物的底部，与古代“物勒工名”用意基本相同。而浅绛彩瓷作品画完题跋后，其印章与国画作品不同，不是真印钤盖，而是用笔画印，如果画家只画瓷器，印章对他来说，就不是必备的用品了。在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的藏品中，有汪友棠的对印，此藏品并非多见，对研究汪友棠艺术有间接意义。对印为寿山石，均高9．5厘米，印面4.3厘米。其一白文“汪棣之印”，跋云：“友棠道兄古黟名儒也，尤工绘事，为江浙名公卿所竞赏。余闻之，未见之。顷由海上归来，同里方轶千兄偕余过访，迹其手绘花卉神出古异，而篱鞠尤擅胜场，叙半晌，日西始返。次日亦承与潘君紫含孝廉顾予，并出石数方，属为刻印。惟年来事不从心，意兴索然，书乃犹为人作之，若摹刻一事，非识者不许也，君殆其人，兴即奏刀报命，取法在秦诏汉灯之间，质之以为是否？光绪十五年十月，筱枏记于杭州。”另一朱文“字曰友棠”，跋云：“己丑立□前一日绩溪识某馆主廷柱仿完白，时同客西子湖头。”光绪十五年己丑为1889年。根据汪友棠有纪年的画瓷作品，较早年份约在光绪十年前后，后则延至民国初，作品最为丰富，应是他全盛期。近二十余年因浅绛彩瓷收藏热，汪友棠成为人们熟悉的名字，但在此之前，有关画家的工具书，基本都没有汪友棠的记载，比如收录最为丰富的皇皇大作《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也是阙如。后来姚翁望先生编《安徽画家汇编》（安徽省博物馆印，未正式出版），根据黟县地方志辑“汪棣，友棠，清光绪，黟县人。好读书，尤长于画，挟技遨游南北，人珍其画，争礼之。”根据当时凤毛麟角的记述和印跋，可知汪友棠早期以国画闻名，筱枏印跋亦是此说，都未提到画瓷。中国徽州文化博物馆还藏有汪友棠绘画一件，画的正是印章边款所说他拿手的“篱鞠”，署“碧山汪棣”。另见汪友棠12屏绘篱菊一件，可惜两幅都没有纪年。后者署“黟山汪棣写”，但所钤白文印印文是“汪荣棣印”，此画无论是署姓名、里籍还是绘画风格，都应是汪友棠的作品。汪荣棣当是我们尚不知他的曾用姓名之一。另一朱文印为“鄂园书画”，出处暂不明。从绘画本身来看，仅是擅画者，他后来专工画浅绛彩瓷，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为汪友棠刻印的“筱枏”“廷柱”初不知何人，某通梅，故其斋名为“识梅馆”。检馆藏印章，却又发现一枚刻了两个一阳一阴印面的长形印章，阳文曰“筱枏四十岁更号恨侬”，阴文曰“绩溪识某馆主周廷柱字底如号筱枏金石书画印信”，刻隶书边款：“衡甫为筱枏道兄作。”由印文，我们知道了“筱枏”“廷柱”的为周廷柱，但周廷柱还是查无资料，包括新版的《绩溪县志》。印章另一侧还有两面行楷边款：“识某馆主癸未丧妻以后，万念已灰。不数年父母相继而亡，家事衰微，心益惨淡。然未求死者，尚冀偷息人间，体父母之心，竭人子之愿，不幸穷且老矣，孤身异地，负志辱亲，恨哉。光绪二十二年闰五月十日记。”根据印跋内容和边款刻字风格，当为周廷柱自镌。光绪二十二年为1896年，是他为汪友棠刻印后的第七年。

为周廷柱刻两面印的“衡甫”倒是查有此人，即绩溪书法家胡良铨，《广印人传》有他的小传。胡良铨（1849——1923）字衡甫，绩溪人。屡试秋闱不第，光绪八年（1882）补两浙横浦场盐大使，历广东始兴、大埔知县。工篆隶、刻印，并精于岐黄。晚寓上海。徽博除了胡良铨为周廷柱刻的这方两面印，还藏有他的一幅隶书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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