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耿是东北人,16岁考入北平读书,不久,秘密加入共产党的组织,1949年6月,大学未毕业,随军南下,是皖北某县最年轻的县长。“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老耿抵制浮夸风,救了众多百姓的命,自己却受到降级处分。“文革武斗”时期,老耿被乡村老百姓藏了起来,红卫兵和造反派反复搜查都找不到他,躲过了一劫。“文革”后,老耿复出任县委书记。
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老耿先是被选拔到省里某央企任总经理,后荣调北京集团公司任副总经理。退下来后,最大的兴趣是摄影。在京城住久了。萌生了带老伴到皖南绩溪去看看的念头,感受一下那里的徽文化气息。
上午10点,原是省里某央企的组干处处长,现退休闲居在家的老昂,接到老耿从北京打来的先问候后旅游的电话,并嘱咐此行一切费用自理。不要告诉单位领导,由老昂陪同就行了。
老昂心想,真是一级领导一级水平,人一下台,如同过期的车票,已经一文不值了。“不告诉单位领导”,这话讲得既知趣又体面。老伴提醒他,你应该向领导报告一下,免得事后让人说风凉话。当老昂把老耿之事向总经理详细报告后,总经理说道:“老领导一贯谦虚,体谅下级。这样吧,由你陪老领导到绩溪去转一转,另外,我叫办公室通知下面和我们有业务往来的某公司,费用自理,但要把你们安排好,使老领导满意。”
老昂陪老耿夫妇一行来到绩溪县,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小城。某公司经理大李和老昂本是同乡,为人憨厚。在接下来的三天内,大李陪他们先后参观了龙川村胡氏宗祠,胡宗宪尚书府,上庄胡适故居;游览大峡谷,攀登了徽杭古道。沿途观景,老耿的摄像机是不停地摄像和拍照,欣喜地将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摄录入镜中。大李告诉客人,绩溪县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近现代出了红顶商人胡雪岩,出了文化大师胡适。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一行人走近绩溪,如入山水画中,村落阡巷,古风习习,马头墙下,岁月悠悠,恢弘的古祠,溢出千年文化;一座石桥,承载着百年史香。老耿一路观看,一路感叹,徽文化博大精深,一条条古道折射出一个个神奇的故事,从古到今,演奏出一曲又一曲厚德载物的优美华章。
在绩溪乡镇,老耿夫妇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只要是两个以上的绩溪人在一起,相互都说绩溪话,俚语乡音,山温水软,美丽动听,游客很难知其奥妙。老耿夫妇细细品味着徽文化的芳香,咀嚼着村民那纯洁的质朴,心情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开朗。老昂以前来过,但这次感觉似乎有所不同。
以素为主的欢送晚餐,每人一大杯红酒,映出东道主的勤俭好客。相互接触时间虽短,老耿夫妇对大李产生了极好的印象。大李言语不多,但景点参观活动,安排细致周到,难能可贵的是,大李陪了他们三天,他的日常工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现代通讯工具的帮助下,该公司各项工作有序运行。
大李谦让,老昂很自信的坐在主陪席上,一杯红酒下肚后,找回了当年在位的感受。他对大李说:“你是一个很好的管理人才,你们的上级公司总经理和我是校友,非常熟悉。我给他打个电话,对你关照一下,建议作为后备干部培养。”谁知大李连忙说道:“千万不可,我尽心尽力做好工作,对得起企业和员工,就心满意足了,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并进一步说道:“昂处长,您的好意我领了,但确实没有必要为我烦神了。”老昂连忙说道:“老朽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品德这么高尚。”
老耿心想:老昂这个人,真是小秃子过江,一浪一个花头,两人相处几十年,小聪明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什么叫品德高尚,心底无私品自高。回忆仕途几十年,物欲染黑了多少洁白无霞的赤子心;贪婪埋葬了多少清白无辜的正直人。
翌日早晨,老耿夫妇向大李辞行,老耿握住大李的手,再三说道:“谢谢!谢谢!”大李笑道:“要说谢,我应该谢谢您,您和我虽然不是一个系统单位,但您是一个正直低调的好领导,我才有了这次接待您的机会,不然,我就是想接待您都不够资格。”
大李的活,犹如晨露,清新自然。
返回途中,老耿夫妇和老昂的感觉,如同常年在沙漠行走的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温泉,洗去了心存多年的疲惫和烦恼,一身轻松。
臣本布衣,自费旅游,心态平和,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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