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为我们两个盲人无私服务的热心人。我们之间本来无亲无眷,这种不带任何功利性的人间大爱,别说宣城,就是大千世界里也是难找了。这些年来,这份真情我们一直铭记在心……”说起这位叫王先萍的好心人,面前的这对盲人情侣显出了久违的激动。
“她不愿意让人知道所做的这些事,她做好事向来都是隐姓埋名。”席女士摸索着找到手机却又熟练地打通了王先萍的电话:我说找她有急事,希望她能来帮个忙。她肯定会来的,因为在我们的心目里,几乎天天都是黑天,而就是一天24个小时——
口述:王先萍,女,市区一交通协管员时间:8月7日16时30分
地点:市区一韩姓盲人家中实录:情感天空栏目组
1、也真是的,没想到他们俩这回是联手起来蒙我,要是知道有报社的记者来采访我,我还真的不好意思呢。(闻听到王先萍的声音,席女士与她嘻嘻哈哈地拌着嘴,如相识多年的老友,更似感情深厚的姐妹。后来席阿姨说,如此依赖王先萍的原因是,她感觉到王先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自己。听到这些话后,王先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认识韩大叔时,韩大叔还是这家按摩店的伙计,当时我带着一个中风的朋友来按摩,一来二往就认识了韩大叔。当时我就觉得韩大叔干事勤奋认真,而且眼睛又看不见,也确实可怜,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过来,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把按摩店盘下来单做了,我很为他高兴,那时候我也总过来帮他洗洗衣服和被单,打扫点卫生。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举手之劳。(说到这里,韩大叔不乐意的说,这样的事如果干一天两天可能没什么,可是干了一年多,不图回报,这就很不容易了。怎么能说是举手之劳啊!“对啊,对啊!”席阿姨也连忙说了一个她脑海里记忆犹新的画面:一个暴雨天里,她问王先萍能不能给她带些红糖来,因为自己的肚子疼得厉害。她本以为暴雨停后,或是第二天王先萍才会过来,没想到王先萍马上就来了,迎着暴雨来了,也带着一身伤来了。)
那天,主要是我一路上急的。我只是在路上骑车时摔了一跤,真的不严重。(这时我却看见王先萍手臂上的那块摔伤的疤痕清晰明显。)
2、其实我给大叔阿姨送东西,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平时除了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出去一趟,大部分时间里,他们会待在家里。你想啊,这样的生活对于盲人来说真是痛苦的,成天出不了门是啥滋味?如果他们需要什么,只要我知道了,肯定会立即送来。将心比心,他们真的不容易啊。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席阿姨才告诉我,她是外地过来的,宣城的大街小巷又不熟悉,加上自己又是盲人,所以总害怕出门,害怕与人交流,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不安全。我们渐渐熟悉了之后我就陪她一起出去买生活用品,后来席阿姨慢慢的也接受了我信任了我,愿意和我倾吐自己的心事,甚至是与韩大叔的感情发展,我一直乐于倾听着他们的真情故事,他们没什么朋友啊,所以有时候他们也难免发生矛盾,我知道了也会及时履行朋友的职责去劝导(说到这王先萍和席阿姨一起笑了起来)。
3、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好的对待他们?
其实,我也是一个残疾人(看着我始终不解的表情,王先萍笑得豁然)。我知道你肯定疑惑,因为我表面上的确看不出哪残疾,不过看看我的腿你就清楚了(王先萍撩起右边的裤腿,我看到,在她的小腿上,是赫然的一大片烫伤的痕迹,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肤。当她脱下袜子时,我震惊了,她的整个脚已经完全畸形,几个脚趾长短不一,有些扭曲,让我想起了只有书上所描述的那种旧时代的“裹脚妇”。)我这样的“不幸”都是来源于12岁的一场意外,在那次意外中我的腿被严重烧伤。虽然现在,我的行走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因为这样大片的烧伤面积,我到现在还要经常去医院治疗。
他们的眼睛看不见,不好出门;我的脚不方便,也不大好出行。也许正是因为有着同病相怜的缘故,所以我更愿意去帮助韩大叔和席阿姨。现在,我每星期总要给她们不定期地送去几次菜。有些人知道后,都在猜疑我是不是一个闲人?其实,我要是闲下来,生活哪里来呢。因为在每天上班和下班的高峰期,我要去四小附近做一个交通协管员,这份工作我领着每月500元的工资。中午我还要去某个单位食堂做炊事员,拿着每月750元的收入。更多的时间,我则扮演着一个单亲妈妈的角色,照顾着自己刚刚毕业、在夏渡精神病院当实习医生的儿子。
4、其实,与他们两位盲人一起的生活,算是目前我的人生旅途里,过得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王先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现出了那种痛苦的神色)。
我23岁嫁的第一个丈夫,因肺痨去世,自己年幼的儿子也因遗传病而落下残疾,之后就随着公婆生活。改嫁后,以为和儿子都会好些了,可是再婚后不久,我丈夫就开始强制我不准我去看自己的儿子。
天底下哪有不让母亲看望自己儿子的道理?这让我无法忍受,在淡漠而有裂痕的感情下,我和这个男人艰难地维持了十几年的婚姻,最终还是画上了一个遗憾的句号。只不过,这一次我幸运地得到了二儿子的抚养权。(王先萍说到这擦了擦眼泪,叹了一口气)其实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是非常艰辛,何况还是像我这样一个有残疾的女人。你们不知道啊,在丈夫完全不付抚养费的情况下,我只能靠开“达雅机”维持我们母子的生活……
2006年,政府回收“达雅机”的那段时间,一度我真的几乎崩溃。在我们母子生活陷入窘境时,是很多好心人帮助我们渡过了难关。像金坝办事处的于红书记和金坝民政所汪庆庆所长他们,帮助减免儿子学费的事,我一直都铭记于心。
所以说现在我所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回报社会的一种方式而已。(在谈话中我发现王先萍念及别人对她的好时,总是滔滔不绝,每一幕都能仔细勾勒出细节。但是当我问起她对别人的帮助时,她总是笑着说不记得了。一旁倾听的大叔忙说,她不记得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样的帮助她做得太多了。)
5、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不过只要你们一打电话,有空我就过来。就是天黑了也不要紧,因为天黑了,我愿化作你们的光……
(我们都以为王先萍走了,没曾想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刚出门的时候,那边来电话了,说今晚不着急,还有一会儿,咱们再拉拉家常什么的不也好吗?哦,想起来了,韩大叔、席阿姨,你们真的不要这样感谢我。街坊邻居的,在一起哪能没个事呢?你们老是这样客套,让人会生分的。
以后啊,还是与以前一样,只要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过来,一有空我就会过来,实在不行,我孩子不是在医院上班吗?下次我也跟他说说,让孩子也学会感恩生活,让他也知道我们这一辈人生活的艰难。以后要是想出门的话,咱们找一个晴天,等天凉些时候,好好的我们享受一下阳光、清风,还有这大千世界里的生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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