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雨
在上海接到外婆去世的电话,就匆匆地朝家赶。一路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
坐上回村的客车,我想起了外婆。眼泪落下如车窗外的雨——纷扬、潮湿、冰冷。
外面下着雨,所以车窗全关了起来。车里的空气有点污浊、沉闷,一片嘈杂声中,很快我就头疼欲裂。我透过雨迹斑驳的玻璃窗,看见外面的雨下小了,就央求师傅停车。
我撑着伞走在乡间的水泥小路上,呼吸着村野的新鲜空气,人舒服了许多。两边的水田,秧苗如新生儿一般的稚嫩,淡淡的浅绿色一片清新。小雨中,远处、近处的村庄,一切都是那样地静谧。虽是白天,却因下雨,难在田间地头见到人的踪影。路,没有雨水的堆积,所以我很享受行走的乐趣。
然而没多久雨就下大了。大雨中,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户人家,这是一户上下两层的楼房。一个年轻的女人,端着塑料盆在门口洗着咸鸭蛋。小半盆浑浊的泥水中,露出白色略带青紫色的蛋壳。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脸惊诧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对女人笑笑,说:“雨太大,想避避雨。”她明白我的来意,立刻对小男孩说:“快去给阿姨端个椅子来。”我摆摆手示意不用,但男孩还是很乖巧地搬来一把椅子。年轻女人,看上去和我年龄相仿,白净的脸庞,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他站在门边歪着头对我看着,那模样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果然,他朝我笑笑,说:“阿姨,我们一起去看电视好不好?”看着他可爱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起来。年轻女人用手捋捋额头上的刘海,对我说:“他很调皮”,一边又轻轻地责怪小男孩,说:“怎么这么没礼貌,快去写作业。”他听到妈妈的话,乖乖地进屋了。
水泥稻场上,一小滩一小滩的水渍映着灰蒙蒙的天空。稻场拐角处的一株月季,枝繁叶茂,玫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一阵风吹过,那枝枝桠桠就在雨中轻轻摇晃着。
“阿姨,给”。一杯茶端到我的面前,原来他进屋给我倒茶去了——我还以为他是去写作业了。我看见杯中的茶水,还真觉得有点渴,接过来一口气全部喝完。他见我喝完了茶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雨,渐渐地小了。我正欲起身,要把椅子拿进屋里,小男孩却说:“阿姨,雨小了你赶紧走,椅子我来搬。”他说完,依旧笑嘻嘻地对我看着。看着他聪明伶俐地样子,我心头一暖摸摸他的头,对他说:“你真懂事,谢谢你。再见”。我向年轻的女人道了别,撑起伞朝路上走去。
小男孩在身后喊:“阿姨,再见!阿姨,下次躲雨你还来我家。”我回过头,看见他站在门口朝我挥着小手。年轻的女人站在那里,脸上笑意盈盈。
雨越下越小,天空也渐渐地由阴沉转为明朗。路边的水田,星罗棋布一片绿色。那一片片的秧田,是庄稼人生活的希望,正在雨水的滋润下茁壮成长。
邮局里的叔叔
我读高三那年,父母去了上海打工。临行前,父亲把生活费全给了我,我就把钱存到学校附近的一个邮局。
第一次去邮局取钱,取款单上有个地方我不会填写。因此,我磨蹭了好久也没将单子填好。“不会填?”有人问我。我朝柜台看去,是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儒雅和善的叔叔。我连忙点点头。只见他热情地站起来,指着那个空白处指点我该如何填写。他相貌清朗,一脸随和的笑容。他动作麻利,很快就帮我取好了钱。我拿着钱就朝外走,听见他叫我。“小姑娘,你存折没拿。”我回头一看,红色的存折安静地躺在柜台上。我羞涩地笑了笑连忙道谢,拿起东西就狼狈地走了。
五月的天气渐渐热了,再去邮局我就从小路走——小路阴凉。从小路走,要经过一条巷子。巷子细长弯曲,如女子柔软的腰肢。行走时,若抬起头可见一小片湛蓝的天空。巷子两边是烟灰色墙面、黑色小瓦的屋子,我就这样挨着巷子的一边行走。虽有太阳,却也晒不着我。出了巷子,再走过几棵梧桐树,前面就是邮局。
我走到柜台前,又看见了那位叔叔。
他认出了我,朝我笑笑,说:“小姑娘,外面天气热吧?”我笑着点点头。“你等一下。”他说完就起身走进里面的一个房间。我正低头填着取款单,一根翠绿的黄瓜递了过来。我愣了一下,叔叔满脸笑容的对我说:“小姑娘,天热吃根黄瓜。”几颗水珠沾在黄瓜上面,青翠如玉。我轻轻地咬了一口,黄瓜脆生生的,满口的清香在齿间萦绕。黄瓜我一半还没吃完,叔叔就已经把存折连同钱放到我的面前。我走出大门,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
我依然很频繁地去取钱,叔叔偶尔会和我聊上几句。得知我正上高三,他总会对我说些鼓励的话。我听后总是微微一笑,不知该做何回答,只觉得成绩不好,有负他的好意。
那天,我又去邮局,手中还多了两根竹竿。叔叔问我:“小姑娘,你拿竹竿做什么?”我说:“宿舍有蚊子,竹竿是用来架蚊帐的。”他说:“在宿舍点蚊香,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点点头……快到学校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我扭头一看,是那个戴眼镜的叔叔。只见他一手骑着自行车,一手拿着我的竹竿。看着叔叔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很内疚。他笑着说:“你年龄不大,忘性倒很大嘛。”我听着叔叔的“批评”,只好咧嘴一笑。那天烈日当头,我看见叔叔骑在自行车上远去的背影,心头一热……
高考,我没能考上大学。之后,我去了上海打工,一走就是数十年。当我再次回到这座城市时,邮局那块地方早已拆迁。我想,拆去的只是那些古老、年代久远的建筑,它拆不了我对叔叔那一份深深地感激和深藏在心的感动。十多年过去了,叔叔应该早就忘记了这些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叔叔的名字,他叫刘文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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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凤,1982年10月生,现居宣城。曾在上海从事报关工作十年,自幼喜爱文学,热爱写作。用一颗观察细致的心,认真生活。一直用平淡朴实简约的文字,来表达生活里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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