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报，为了消灭鬼子！

——访宣城抗战老兵、原“驼峰航线”飞行报务员刘子诚

◇本报记者 翟战 文/图

抗战最艰难时期，在跨越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被称为“死亡航线”的“驼峰航线”上，中美双方用三年损失609架飞机、牺牲1500多名飞行人员的巨大代价，为中国内地运来作战物资65万吨，为抗战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今年95岁高龄、家住市区电大巷的刘子诚老人，曾经就是“驼峰航线”上的一名飞行报务员。当年，他在西藏坠机跳伞负伤。被救伤愈后，又被派到敌后开展谍报工作，用特殊方式打击侵略者。记者日前在刘子诚老人的家里，怀着崇敬的心情，聆听他讲述那鲜为人知的抗战传奇。

刘老用勺子比划发报过程。

安徽老兵家园爱心志愿者看望刘老。

A

黄埔毕业，参战“驼峰”

“七七事变”后，刘子诚在老家河南省汝南县成了一名流亡学生。他和其他流亡同学辗转驻马店、汉口和长沙，来到贵州，进入铜仁县国立三中公费读书。

1939年春，读高二的他考入黄埔军校十七期通信兵科。两年后毕业分配到贵州防空司令部无线电总台，参加防空预报网络的电报收发工作，为防空网络预报来袭敌机的方向、架数等情况，让我方军民提前防备，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1942年底，刘子诚被调往位于成都沙河堡的航空委员会监察科电台工作，收抄敌台密码，交机要部门破择，为对敌作战提供重要情报。在成都，他还三次见过“飞虎队”陈纳德将军：“他给我们训话。他夫人陈香梅，和他一样高个，长得很漂亮，是他的翻译和顾问。”

同年，日军切断滇缅公路，阻止中国经海路和陆路获取战争物资。中美两国被迫在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邦和中国云南昆明之间开辟一条空中通道，转运战略物资。这条通道跨越空中禁区喜马拉雅山脉，下方群山耸立似骆驼峰背，飞机在山峰间穿行，得名“驼峰航线”。中美运输机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强紊流、强风、结冰和机械故障，加上时有日军战斗机的袭击，危险重重，因此中美飞行员称它为“死亡航线”。

1943年8月，刘子诚奉派到“驼峰航线”，在一架C46运输机上担任导航报务员。“C46满载时总重20吨。我们有时一天要飞两三个来回，来往于印度加尔各答达姆达姆机场和昆明巫家坝机场，运回作战物资。那时，牺牲不少……”

同年10月8日上午，刘子诚的飞机快到西藏上空时，突然出现故障，将要坠落。“飞行员通知我们做好准备，在西藏跳伞。我以前没跳过伞，也没训练过，当时为了保命，不怕了。跳离飞机一两分钟后，开关一拉，伞就张开了，高空空气稀薄，心里慌闷。四五分钟后，我挂到一棵大树上，右臂被划伤。后来，我方侦察机找到我们，派出救护队，把我从树上放下，抬进村子，用运输机送到成都救治。”

B

我由成都乘飞机到重庆，雇民船顺江而下过三峡、步行经巴东三斗坪高山区，历经艰苦，抵达老河口五战区长官司令部。交上介绍信、无线电波长和呼号，领了一份储备伪币，在当地雇一向导（谎称送我回老家探亲），化装成商贩，进入敌占区。”

“第四天上午，我们行至河南省唐河县一个集镇上，遇到伪乡公所人员检查行人。看我脸白手嫩，不像农民，便命令我站在一边，准备待检查结束后，把我带回伪乡公所审问。忽然，有一支日军路过该集镇。敌伪人员忙着接待日军，我趁乱溜之大吉。如果我被他们带到伪乡公所，隐藏在衣服里的密码和文件被搜出，我必死无疑。为避免再遇危险，后来我都选择走小路，躲开敌伪的哨所。”

几天后，刘子诚到达目的地，遣返了向导，稍做准备，便开始利用流亡县政府的电台与五战区电台取得联系，每天早晚两次播报天气情况，“历时近两年，从未间断。气象知识，曾在军校学过。像我这样，深入敌后、发报引航的报务人员还有不少，抗战胜利后，都获得空军总指挥毛邦初颁发的奖状和奖金。”

“三个月后，我伤愈，被调回到原单位航空委员会。1942年后，美国飞机经常轰炸日军目标。为向盟军提供敌占区天气情况，方便轰炸，航空委员会计划派出一批报务员深入敌占区，按时发报向美方提供天气预报。因为我是河南人，容易融入当地环境，便被派往河南信阳县鸡公山麓一个村庄(县流亡政府所在地)。该村南边和北边沦陷的武汉、驻马店、郑州，都有盟军的轰炸目标，了解那里的天气情况，对轰炸十分重要。”刘子诚老人回忆道。

他说：“那时发报用的发电机是手摇式的，电力小，电报讯息难以直通四川成都总部电台。上面要我把信阳县的天气讯息，发给湖北省老河口草店镇五战区司令部的电台，再由他们转到成都总部。1944年春，

抗战胜利，重见亲人

C

“1945年8月15日凌晨一点多，我习惯性地打开收报机，收听美联社国际新闻。忽然听到日本天皇下诏书接受《波茨坦公告》，向盟军无条件投降的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欣喜若狂，掉下了眼泪。我奔跑出去，在夜色里大喊：好消息，好消息，小日本投降了！被惊醒的人都不相信：你不要瞎说，哪有这事？我说，我亲耳听的，还能有假啊！很快，喜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山村沸腾了！人们忘情地高呼：中国万岁，抗战胜利万岁！口号声、欢呼声、锣鼓声、鞭炮声响彻云霄……不胜酒力的我，也和同事们喝起了白干酒欢庆胜利。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从我大脑中发出无声的呼唤：‘亲爱的母亲呀（父亲已病逝），祖国胜利了，离别八年的游子终于能回到您的身边了！\’当时，我忍不住热泪直淌！”

“我在信阳敌后发报期间，我所在的村庄，离我的家乡汝南县，相距只有50里左右，但我重任在身，虽十分想念家乡亲人，但一次也没回去过。”抗战胜利回到成都后，他请假回了一趟老家，与久别的母亲姐姐哥哥弟弟团聚。

后来，刘子诚转业到宣城，与宣城师范毕业的吕桂芳结婚，离开了军队。刘老夫妇育有两女一子。现在，在儿女们的照顾下，刘老夫妇幸福地安度晚年。

问起当年发报的手法和技术，刘老记忆犹新。他用勺子为记者模拟发报过程，说道：“两个指头按键，短按是‘嘀\’，长按是‘嗒\’。当年发报，内容是英文，每个字母，用几个数字代表。数字‘1’是\‘嘀嗒’，\‘2’是\‘嘀嘀嗒’，\‘3’是\‘嘀嘀嘀嗒嗒’……\‘9’是\‘嗒嘀’，\‘0’是\‘嗒’。这是国际通用的，但哪几个数字组成一个字母，就是密码了。”老人说，这些数字键法，在宣城没人问起过，他也就再没说过。70多年过去了，10个数字的键法还能记得，可见在脑中印记多么深。他说：“那时，一天到晚就弄这个事，终身忘不了呢！”

新闻推荐

文理综试卷：整体难度降低

文综：难度不大 题量不小在文综方面，记者分别走访了宣城二中高三政治老师施月琴、历史老师潘德斌和地理老师张有喜，请他们对今年文综试卷进行...

宣城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宣城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