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福著
十三
我在街上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碰到要账的。可偏不巧,我正走着,忽然身边停下了一辆小车,我很是紧张。车上立马下来三个后生,我认得一个是杨安放板的齐老虎的马仔,心想这下完了。齐老虎是杨安黑社会有名放板的,他具体的名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常听人这么叫。
三个后生马上过来围住了我,一个还抓住我的肩。并说:“总算找到你了,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走,跟我们走。”
不由分说把我塞进了小车。把我引到一宾馆的房子,一进门就开始对我暴打。
“娘的屄换了手机号就以为找不到了?躲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一个后生骂着就狠狠地给了我两个耳光,另一个在我后腿弯处也是狠狠的一
脚。我爬在了地上,他们三个在我身上随心所欲地踢打,我本能的双手抱着头,任他们在我身上到处乱踢乱打,此时也没有了疼痛的感觉。我也不知他们打了我多长时间,我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忽然好像一盆凉水泼在了我头上,我感觉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一个后生把我一把拉起推坐在床上,并问:“有钱没?”
我没有说话。一个后生站起来在我脸上又是一个耳光,骂道:“给老子有功了,品得不说话。”
我低声说:“没有的。”
一个说:“只说没有的是不行的,今天你是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没钱想办法打电话让往来送。你欠四万,不要说给你倍上一倍,给你倍上两万,你一共给上六万块钱就算彻底清账了。”
另一个说:“二十天的钱,现在两个月也多了,还不给等什么了?快想办法看叫谁给你往来送钱。今天拿不来钱,你就不要想活,既然逮住你就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好好想想看叫谁给你往来送钱。”
我坐在那里想,谁能给我送钱了?想过来想过去没有一个能给我送钱的人。再说四万块钱那不是小数目,又不是三百二百的,思来想去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弟兄姊妹,亲戚朋友该借的都借了,并且很长时间给人家还不上,还哪有脸再和人家开口了?开也是白开,所以也就不要开口为好,人总得有个自知之明。他们催我打电话联系往来送钱,我心里非常清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只好拿电话假装打了几个,都很简单———没钱,一句话拒绝了,事实也就会是这样的。等了大约两个小时,他们说万一都拿不来,就是两万也行。可是我连两千块钱也弄不来,不要说两万。又等了一会儿,他们见我真拿不来钱,就把我又引上跟他们走了。
快到杨安城时,他们用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并且骂道:“给老子拿不来钱,就准备去死吧。”
可我确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经事先的一顿暴打,现在心里也并不怎么怕了,心想死就死吧,反正就我这么一个人,豁出去了。不能再给家里人添麻烦了。
他们把我拉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到了一栋楼的楼道时才解去了蒙我眼睛的布。把我拉在了一个地下室,掏走了我的手机,看我兜里只有二
百多块钱,也就没有拿。然后说:“好好想一想看谁能给你送来钱了,拿不来钱是根本不可能放你走的,迟不如早。”他们说完锁上门走了。
这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房顶上吊着一个瓦数很小的昏暗的灯泡,地上铺一条烂毯子,墙角处放一个尿桶,尿桶里还有半桶大小便,再连什么也没有了。显然这里以前还关过人。我浑身疼痛地坐在了毯子上,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睡觉。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是灯一拉灭,整个房子黑洞洞一片,没有一点光线,没有要看的时间,也就不知道迟早。大概是第二天了,来了昨天打我的两个后生,他们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外面的一缕昏暗的光。见他们进来,我害怕地赶忙站起。两个后生回来后,一个拿着我的手机说:“想好了没有?看谁能给你送来钱了?”
我说:“没有,我欠了快上百万的账了,我知道根本就没人会管我的。”
“那你就好好在这里面呆着。”这个后生说着又在我头上打了一拳,然后又一脚把我踢倒在地上。
另一个后生说:“给不了钱是不会轻饶你的,不想活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说着从提的塑料袋子里挖出一颗莲花白和两瓶矿泉水撂在了地上。
先打我的那个后生拿着手机指着我说:“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咱们走。”说罢两个后生走了,在外面又把门锁上了。
虽然昨天早上吃过饭再没吃东西,但我还是感觉不到饿。只是口干,
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子。
一个人呆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现在又不瞌睡,只好看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我在房子里转过来转过去的看墙壁。墙壁上写着字,光线不好,字也写得不大,好像是用黑色的水彩笔写的,我只能靠近细看。
房子的一面墙上写着: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另一面墙上写着:没有煮不烂的牛脑,只是时间问题。
挨门的墙上写着:你有情,我有义。不打不成交。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慢地感觉到肚子饿了。在尿桶上大便了后更感觉到饿了。可是吃什么呢?抱着莲花白看过来看过去,这怎吃呢?把莲花白放到一边,坐在毯子上胡乱地想着想着就瞌睡了,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醒来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只是饿的实在是不行了,并感觉浑身发冷,自己是有些感冒了。
我拿过来莲花白剥下一片叶子,咬了一口不好吃,又吐了,可是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我继续剥莲花白叶子,一层一层的剥,一直剥到心上。莲花白最里边的心很鲜嫩,我吃了一口还是很不错的,于是我就从莲花白的最里面往外吃,边吃边喝水。感觉不到饿了,也就不吃了。这时我只恨自己心太狠,这大概是赌博人一个普遍的心里,总想多赢别人的钱,结果往往适得其反。那天他们放板,我们六七个人爬板扎金花,开始我赢了差不多有一万元,心想再赢上一些,争取赢上两万,可是结果一分没赢的倒输了
五万元。人家拒了板,也就是不让我再赌了。我只能灰心丧气地怨恨自己。欠人家的五万元,后来给了一万元,确实是没钱给了,只好躲避。可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被债主逮住了。也不知自己胡乱地想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我是浑身发冷,头疼得也昏昏沉沉,肚子也饿得是饥肠咕咕,只能再吃莲花白。所以这时我想到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饿了吃草根吃树皮吃皮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室里呆了几天,反正我听见有人开门时,我是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一颗莲花白也基本上吃得差不多了。他们过来踢我,我心里知道,就是不想动,眼皮也不想抬一下。我听见一个人说:“哎,是不是死了?”
另一个说:“不会吧?把莲花白吃了不会死的。”
我是真的不想动,也没劲动。
两个后生硬是把我拉起来,但他们在两边架着我,我是没劲也不想站起。他们把我架出门,让我自己站起来走,我又趴下了,他们两个只好把我再架起来走。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他们把我引到了哪个宾馆,但这还是一个档次不错的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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