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山地少年的拿手好戏, □孙京武

我的家乡是海阳朱吴镇西乐畎村，朱吴是海阳的最高处，家乡坐落在朱吴西边，是典型的“老北山”，这里丘陵起伏，远离大海，水资源也不丰富，但我们小时候，却享尽钓鱼的乐趣。

上世纪60年代，我十几岁的样子。那时，有水的地方就有鱼，村后的水库，村前的小河里，泥塘、山沟的溪水，都能见到鱼的踪影。这些鱼吸引着孩子们，常利用早晚或者星期天节假日，我们就到水库里或河里捉鱼。常用的办法就是垂钓。

钓具在集市上是买不到的，只能自己制作。鱼竿是一根高粱秸秆或一根棉槐条，钓线是妈妈缝衣服用的细棉线。浮子是高粱接穗处的一小段秸秆，这种细秸秆中间呈泡沫状，会浮在水面上，很好用的。鱼钩是用缝衣针做的，将针的粗端包上布用手捏住，把针尖放在煤油灯上烧红，趁热迅速将针尖处弯至鱼钩状。这种既有鱼钩又带浮漂的钓组，最适合在水库或泥塘的静水里垂钓。鱼饵最常用的是蚯蚓，偶尔用蚂蚱、飞蛾、小鱼、小虾等。房檐下的泥土里会找到蚯蚓，一会儿就能挖到十几条。把蚯蚓包好，拿上钓具，直奔村后的水库，选好位置就可以专心垂钓了。我们多在早晨或傍晚去钓，钓上一两个小时，多的能钓三五十条，少的也能钓十几条。我们这些小孩钓到的多是些小鱼，像“黑穗”、“麦穗鱼”等，五条才有一两重吧，偶尔也能钓到大的，像半斤重的鲫鱼、一斤多重的鳝鱼等，有一次，我还钓到了甲鱼。

村前的小河里多是“白条鱼”，这种鱼凶猛狡猾，水清时总是远离河岸，有意躲人，很难钓到。夏季的大雨将河水变浑浊，水中的鱼儿便会游到岸边的浅水处觅食，这时候就比较容易钓到它们了。钓“白条鱼”的钓具是最简单的，不用鱼钩，不用浮漂，只需要一根长约两米的棉槐条和一根三米左右的白棉线即可。大雨过后，趁河水浑浊，挖上几条蚯蚓，带上钓具，约上小伙伴，心急火燎地直奔河边。

先将白棉线的一端系在棉槐条的细端，另一端绑上蚯蚓。绑蚯蚓多少有点技术，首先在岸边的草丛里掐一段长约十厘米的麦秸秆粗的野草秆，当针用，我们一般会选一种叫“山麦子”的秸秆。野草秆的粗端掐成针孔，令钓线穿过针孔，然后将野草秆的细端从蚯蚓的头部穿进，经内膛至尾部穿出，并经野草杆的导引将整条蚯蚓穿到钓线上。将穿过蚯蚓的钓线系成死结，形成花生粒大小的蚯蚓团，会起到钓钩和钓饵的双重作用。

准备妥当，选择河水湍急处稍下游的位置垂钓，这里是鱼儿逆流而上稍作停留的地方，水急鱼多。手执钓竿，将钓线连同末端的蚯蚓团抛到河里，蚯蚓团随河水的流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富有动感，很容易引起鱼的注意，很快就会有鱼儿咬饵了。“白条鱼”的嘴较大，能将蚯蚓团一口吞下，性情又凶猛，一旦咬住鱼饵，挣扎、撕咬、吞咽，会使钓线激烈抖动。这时，就要起钓了，慢慢抬高钓竿，使大部分钓线离开水面，只留30厘米的末端于水中，并拉动鱼饵尽量靠近河边。鱼会因为鱼饵的拉动，更激烈地撕咬。这时候，不要急于甩竿，可以故意拉动鱼饵，鱼经不住挑逗，会更加疯狂地咬住鱼饵不放。反复几个回合，鱼已靠岸边进入浅水区，身体几乎露出水面，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向岸上甩竿，钓线带动来不及吐出鱼饵的鱼儿，顺势被抛到了岸上，鱼饵完好无损，鱼儿活蹦乱跳，钓者喜上眉梢。

并不是每次起钓都能钓到鱼，掉空的几率也非常高。有时是鱼小饵大，咬饵不牢；有时，鱼大饵小，鱼能轻易吐出鱼饵；有时，甩竿过早，鱼在深水区离岸太远，造成阻力增大，若甩竿过迟，甩杆时鱼已将鱼饵吐出。

这种无钓钩、无浮漂的钓法，既原始又土气，只有熟知鱼情，选择大小合适的鱼饵并掌握了技巧，方能如愿以偿。

钓鱼的乐趣难以忘怀，吃鱼的滋味也记忆犹新。钓上来的鱼就地破肚去肠，冲洗干净，拿回家，妈妈会在鱼上撒些盐，锅里滴点油，将鱼放锅里烘干（本是煎鱼，可油实在太少，只能算是“烘鱼”）至熟。每到这时，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会围着锅台一口气把鱼吃光，那焦脆喷香的感觉至今令我回味。另一种做法是在鱼的肚子里放盐，然后用玉米叶子将鱼包好，放在灶洞里，用炭火掩埋焐熟，我们当地称之“烧鱼”，这腥味十足、色泽黄里带点黑的鱼干，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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