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璞
我姥姥家有两棵无核枣树,一棵在房后夹道内,一棵在房前院子西侧。我记事时,两棵枣树就碗口粗了。母亲说,它们已经30多“岁”了。这时我姥爷和姥姥都已过世了,舅父母管理着这两棵“宝”树。
母亲说,姥姥家的无核枣树的来历,还有一段佳话。
姥爷年轻时曾在北京一家饭店里做面案工,与北京人姥姥结了婚。姥爷为了孝敬家中的老人,和姥姥商量好回老家来定居。他俩在八月初启程,想在中秋节前赶回家过团圆节。他俩先乘马车东行至天津,又在天津改乘軕子(軕,读shan,旧时一种交通工具,由一前一后两头骡子共同驮着一个像轿子一样的车棚。又称骡轿)。当时,軕子在掖县(今莱州市)的大道上很常见,它经常往返于烟台、龙口与潍县、天津之间。姥爷乘坐的軕子一天晚上住宿在沧州境内的一个村镇的马车店里。这个店院内有两棵枣树,树上挂满了鲜红的大枣儿。马车店的老板是潍县人,赶軕子的车夫是龙口人。在异乡僻壤,老乡见老乡,一见如故,十分高兴。晚饭时,店主特地做了几个菜,烫了一壶酒,免费请老乡吃饭。饭后还给客人一筐鲜红的枣子,让大家尝尝鲜。原来,他店内的枣树是无核枣,又脆又甜,还不用吐核。这时,姥爷就产生了在老家也栽上这种枣树的想法。
第二天,天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车夫说,这种天气不能上路,只好在店中等待。姥爷闲着无事,便到厨房去转转,见到店主和伙计在烤火烧。姥爷问店主会不会做酥皮火烧。店主说不会。姥爷就亲自教店主做起了酥皮火烧。从揉面、加料、造型、到入炉,都示范给店主看。店主十分感激,不知如何答谢。姥爷借机说了要小枣树苗的要求。店主满口答应,说“此树只能靠分株来繁殖,只是季节不太适合,成活率不如春天高。没关系,我来想办法。”第三天,雨停了。车夫说可以上路了。店主拿来两个小铁桶,每个桶里栽上一棵带泥巴的枣树苗,把桶拴在軕子架子上,并嘱咐姥爷要天天浇上点水。就这样,这两棵一尺来高的无核小枣树,在軕子上晃悠了三四天,最终在掖县西程村落了户。
据母亲说,她记事时,这两棵枣树已经长得有屋檐高,鸡蛋那么粗,每年能结一篮子枣了。后来这两棵枣树,成为母树,以分株的办法先后使周围十几户人家也有了无核枣树。
关于大枣的成熟期,家乡话说:“七月十五白白,八月十五红白。”农历七月十五前大枣是绿色的,没有光泽,硬硬的,不好吃,七月十五以后大枣变白了,有光泽了,脆一些了,有甜味了,可以吃了。到了八月十五,基本上是全熟了,有的半红半白,有的全红了,又脆又甜,最好吃了。所以,每年过了七月十五,我就经常到舅妈家去和表弟一起摘枣吃。我俩用铁丝拧成一个长钩子,把它绑在竹竿上,用它来钩那些熟了的枣子。我往下钩,表弟拿着筐儿捡,然后我们就美美地吃起来。
老家的节日食俗,中秋节前一天即八月十四日,要吃“黄米豆子”,是一种用大黄米或小黄米加黄豆、红枣等煮成的稠稠的粥,十五日要做面塑月糕(也叫月鼓),上面要插上一些红枣。每到这时,舅妈家的无核枣就派上大用场了。节日的前一天,我就到舅妈家去打枣子,装满一篮子带回家。除留下大部分自家食用外,母亲还一瓢一瓢地分给邻居们。我们村没有无核枣,邻居们都很喜欢。邻居们也给我家送来一些米啊,豆啊什么的,这叫“礼尚往来”。
枣儿好吃,但枣树容易招一种害虫———刺毛虫(刺娥的幼虫,方言叫触子毛),它的身体全绿色,像一节手指那么大,长着一簇簇的黑刺,能蜇人。人体被蜇的部位,会红肿,又痒又痛,难受多日。舅父母及其家人和我,经常被其蜇着。一旦被蜇,就用红火柴头沾水涂抹,或是用碱水冲洗,还可以用一种植物“墙头花”(不知学名,生长在墙头上)的茎叶捣烂后敷在伤处。此虫还排泄一些粪便,像蚕屎一样黑乎乎地落在地上。那时没有农药,我就和表弟拿着竹杆,把有虫的叶子打落下来,然后用扫帚连粪便扫起来,倒到茅坑里去。
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里,“沟东崖”(舅母家居民区的俗称)因做他用,几十户居民大部分被迁走。舅母家也搬迁了。两棵无核枣树也被砍伐了。“红娘子坐高楼,风一吹,直摇头。”每次听到这则谜语,就勾起了我对舅母家无核枣树的思念。那古老的茅屋,那生机盎然的院子,那又脆又甜的枣儿,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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