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或捡起记忆的地方, □王韶然

依稀记得一位文友不吝笔墨地写过国路夼，是一个雨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份异乎寻常的静，一份忘却世俗的静，一份没有感官的静，一份天地之间唯我的静，山村、夜色、雨声滴答、滴答……喧嚣嘈杂远去，一地鸡毛远去，天地之间只剩一个人在异乡的静夜里冥思遐想，静静地梳理感伤的灵魂。朋友描绘的画面让我这个打小在农村旷野上泥来土去的孩子同样怦然心动了好久，便一直向往着有一天，也能像朋友那样，在国路夼，在一个雨夜，找到自己心灵的慰藉。

近年来，为着生计忙于繁杂俗事之中，已经很少有时间也没有那份心境走进乡村，即使故乡，也因母亲迁居威海姐姐那里而很少回去。那些有关乡村、故土以及童年的美好回忆，那些生命和血液里挥之不去的纯真，只有在慵懒地躺在午后的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干的时候，才偶尔在穿窗而入的阳光中点点捡起。感谢晚报副刊编辑的邀约，很高兴这次能和烟台晚报小记者团的孩子们一起踏上去国路夼的行程，一起走进背叛了很久的乡村野地。

离开烟台时，小城刚落过一场雨，到国路夼时已晴光潋滟，四壁环绕的苍山翠岭之中，那个宁静如画的美丽山村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当国路夼潮湿的空气、洁净的街道、朴实的民居、逶迤的苍山、浓郁的果香，扑面向我袭来的时候，那些有关故乡那个遥远的山村的纷纷回忆，同样浪潮般奔涌着浮现在我的面前，交集在一起，让我浑身震颤，如同电击。

几年前，曾到过栖霞境内一个名叫草格夼的小村庄，那同样是个绿得粘稠美得令人窒息的世外桃源，与草格夼不同的是，国路夼深幽不失，却多了一份粗犷，更多了一些童年的记忆。总觉得每次到栖霞去，都能得到一些意料不到的惊喜，虽然不是故乡，但能嗅到那些熟稔的气息。

国路夼身处群山环抱之中，独辟蹊径之地，真的犹如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跟随村里的老人，与孩子们沿着土路向山攀登，徐缓而行，两旁满目摇曳着枣树、柿子树、苹果树青苍的枝叶，枝叶之间闪烁着红色的果实。低头巡视，野草繁盛，山花灿然；抬头仰视，绵绵不绝的青山翠岭遥无边际；秋风激荡，满山满谷浓郁的果香沁人心脾。没有了钢筋铁骨的楼宇，没有封闭心灵的都市种种，一行的大人和孩子都显得轻松，欢声笑语不绝山谷。

但在清风岭，当那些城市里来的孩子们拿着小本本认真记录果农介绍的苹果种植技术，欢喜雀跃地在果园里采摘苹果，缠着我们这些所谓的作家们请教写作经验时，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儿时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去果园里偷苹果时的景象，心里不觉悄悄掠过的是一丝惆怅，为都市的孩子们感到一丝苦涩。直到如今，我不知道，如果丢掉童年，丢掉充满野趣的乡村，丢掉融进血液里的自然，我键盘敲打出来的文字还能感动自己么？

午后，当我一个人在国路夼条件简陋的旅馆休息时，当我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爬满窗棂的小虫子时，我的心真的是一片久违的安静。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希望做一个灵魂诚实的人，一个能够为着自己心灵的尊严而活着的人，但是现实重压之下，自己不得不在都市的灯红酒绿中筋疲力尽地活在灵魂的另一面。但今天，在异乡，在国路夼，在细雨中隐晦的房间里，在静静倾听土地内里迸发的神秘声音之中，我一片片捡起了童年的记忆，一点点回归到了久违的自然和安静之中。

感谢还有国路夼这样的世外桃源，感谢国路夼的宁静淳朴，希望国路夼的未来发展始终保持住自然本色，希望更多活在都市的孩子、更多远离家乡的游子、更多渴望心灵自由的人们奔赴自然的怀抱，走进国路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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