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邦格言（一）

·报告文学·

□吴殿彬

金牛山，金牛山，

金牛奔跑如闪电，

遇到勇者回头看。

金牛山，金牛山，

金牛奔跑光闪闪，

遇见智者更灿烂……

———梦中的歌谣

“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企业格言吗？”多年不见的“老黄金”问我。

“当然知道，说白了，就是企业的智慧和经验凝聚成的话语，用来激励全体员工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它是企业的灵魂所在。”我说。

“想不到你还真行，张口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朝我边点头边说：“我曾这样问过一些人，十有八九只知道有人生格言，不知道有企业格言。”看来，他似乎真的不是故意夸我。

说这话的当儿，他扭动了迈腾钥匙。

我扫了一眼车窗外，全省最高的大楼世茂海湾一号高耸入云。心想，我这个朋友“老黄金”，不光写黄金新闻是行家里手，企业管理也是练家啊。转念又想，他带我前去采访恒邦公司，应该说些采访想法，怎么会打头不打尾问我“企业格言”这样的问题呢？这表面说的闲话中，莫不是藏着考我的机锋。

我长了个心眼。

阳光从雾蒙蒙的天空阴阴地透着散射光，漫漫地让港城烟台浸在一汪半透明的棉絮中。这种早先打着伞都找不着的“美雾”天气，现在常常光顾这座全国环境优秀城市。他开着车不说话。这让我觉得，他的心事，就像这雾天，让人猜不透。我开始刺探起他的“军情”来：

“你说企业格言，意思是告诉我恒邦的企业格言吗？”

他不接言，只忙着左拐右扭地在车流里窜，嘴里嘟囔着，“得快点，不要叫人家等着咱。”直到窜出了市区的东出口，他才说：

“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吧，我想告诉你这个秘密。”

太平洋的季风宛若一双母亲的大手，轻轻地抚摩着她所钟爱的西岸上的醉美烟台；烟台犹如一个蒙着盖头的妙曼仙女，摇曳着她婀娜的身段，在大海微笑的波光里娇羞动人。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混沌起头，她便一直是这副美妙的腰肢和美丽而朦胧的面庞。她永远年轻的奥秘根本算不上机密，甚至连秘密也算不上。她能像一朵鲜花那样永远盛开，源自于她出身于地球上最高贵的东经121.39度北纬37.52度相交的最浪漫的爱情之恋，于是，她便有了一个令地球人羡慕而嫉妒却永远夺不去的名字：

“人间仙境。”

她有三宗地球村里最令人眼热的珍宝：美酒、黄金、仙故事。

太平洋的呼吸使她的气候宜人，她独特的肌肤纹理清晰，条分缕析的山川交织着密密的树林与裸露的土地，生长着砂壤土质才能孕育的清爽甘美、令人只要尝一口就会过目不忘一生相爱的大樱桃、苹果、葡萄等等数不清尝不完说不尽的各种奇珍水果，其中，尤以葡萄最为狡猾妩媚。秋风叫庄稼进仓的时候，它会瞪着紫的、浅黄的、紫红相间的、乳白半透明的圆圆的大眼睛跟人说话，直说得你垂涎欲滴；而眨眼间，它便摇身一变，成了琥珀色的琼浆玉液葡萄美酒。于是，“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千古诗句，便移植成她引诱世界的动词。烟台成了全亚洲惟一的国际葡萄·葡萄酒城。

我不知道造物主为啥特别偏爱这方土地，在赐下水果之都的同时，也把世间最珍贵稀有的金属之王黄金，毫不吝啬地大把大把地埋进山山水水之间，驱动着生于斯长于斯的一代代淘金人，做着一辈辈黄金梦。烟台开采黄金的历史，可以溯源到唐朝。如今，烟台为共和国生产的金子一直是无与伦比，每年的黄金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20%，换成更直观的约分数字，就是说，全国每生产五两黄金，就有一两是烟台产的。烟台这个太平洋西岸的仙女，头戴“黄金之都”的凤冠自然名副其实。

酒城、金都这世间顶尖的桂冠，令烟台的芳名，让地球村里的人都知道；而从这方土地上涌流奔放的美酒与黄金，也源源不断地滋润着人们的奇思妙想，使这里生产缥缈又实在、招手即来、挥手即去变幻莫测的“神仙”故事。它植根于民族幻想的深厚土壤，充满了劳苦大众智慧的考量与对生活美好寄托的深厚情愫。它们的索引，大部分都有真实的历史注脚。而中国特有的皇权文化也自然化身渗透在其中，成为演义的重要元素。中国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就是听信这里的方士徐福的蛊惑到芝罘射大鱼寻长生不老药的，而汉武帝刘彻就更直接，干脆把个小渔村定名为三仙山之一的蓬莱。于是，“八仙过海”的故事在海市蜃楼中变幻张扬开来，漫延洇润开去，直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还不算，干脆，就把这方土地，直接叫做仙境，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把修仙练道的道士，直接就叫神仙。全真教的发祥地，就是现在牟平区的宁海镇，早先叫城关镇的地方。从那里一直往东南走，就到了昆嵛山道教七子修炼的烟霞洞。他们当中成就最高的，就是王重阳的大弟子丘处机，成吉思汗赐爵大宗师，直呼“丘神仙”。人是仙，仙也是人，到了这里，你不想成仙也不行。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昆嵛这座名山之西南的一个小土丘，它叫金牛山。

故事的主人翁有五千之众，领头的就是生于斯长于斯成功于斯的宁海人王信恩。

他像一个蜂王，带着他的蜂群，在这片仙境上，采摘花精，酿造着黄金的蜂蜜，甜美着生活，丰硕着人生，美丽着祖国，金灿灿、黄橙橙；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企业恒邦公司，名播华夏；它的本部，就在那个小土丘旁，不走到跟前，看不到；不进厂区，不起眼。它真的像神仙般的奇妙，隐在世外桃源，却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九天巡游，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演绎着极致的绚丽、雄伟、豪放与神奇。

“老黄金”带我去见的，就是它。

这些看似与恒邦无关的风土人情，其实却与恒邦公司息息相关。恒邦公司的神话，就是从这些风土人情中生长出来的，没有美酒、黄金和仙故事，就没有恒邦公司。至于是不是冥冥当中有神仙的意思，这点，还得靠我们的颖悟。

我问了几次恒邦的企业格言是啥，“老黄金”总是不温不火地说：

“你别急嘛，听我慢慢往下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性急吃不得热豆腐，一句告诉你，还有啥味道？！”

好了，趁着他跟我瞎磨叽修炼我的当儿，我把自己知道的恒邦公司的简介给您背诵一遍，您也正好看看我采访之前的功课做得足不足，是不是糊弄您，跟您够不够意思。

山东恒邦冶炼股份有限公司位于环境优美、气候宜人、盛产黄金、经济发达的胶东半岛，地处烟台莱山区、高新区、威海文登市、乳山市四市区交汇处，距繁忙的烟台港仅60公里，烟台火车站50公里，距烟台空港50公里，五条高速公路贯通各县市区，立体交通方便快捷。

公司始建于1988年，1994年2月，经政府相关部门批准，公司改制为股份有限公司，2008年5月20日在深交所上市（股票简称“恒邦股份”，股票代码：002237）。公司主要从事黄金矿产探采选、金银及有色金属冶炼、化工产品生产等，主导产品有黄金、白银、电解铜、电解铅、氧化锌、硫酸、液体二氧化硫、三氧化二砷、液氧、液氩等。公司现有员工5000余人，资产总值113亿元，2013年，实现主营收入118亿元。

公司黄金产业体系完备，地、测、采、选、冶配套成龙，现拥有腊子沟金矿、辽上金矿等六处矿山分公司。在黄金冶炼和资源综合利用领域，公司是国内首家全套引进两段焙烧技术处理复杂金精矿的专业工厂，首家成功运用富氧底吹熔炼造锍捕金技术综合回收金银铜铁等金属的专业工厂，首家成功运用氧气底吹熔炼—还原炉直接还原技术综合回收金银铅锌等金属的专业工厂，多项科研成果荣获国家、省、市科技进步奖励，多项技术被国家知识产权局授予发明专利，是山东省高新技术企业。

历经20多年的发展，公司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现已发展成为“中国黄金冶炼五大企业”，“中国黄金销售收入十大企业”，“中国黄金经济效益十佳企业”，2010年以来，连续荣登中国上市公司五百强排行榜。公司被授予的国家级和省级荣誉称号主要有：被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中国黄金协会授予“全国黄金行业先进集体”；被山东省总工会、山东工人报社授予“山东省最具幸福感企业”、“山东省依靠职工办企事业先进单位”、“山东省就业与社会保障先进民营企业”，是“山东省现场管理样板企业”，“山东省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标准化第一批二级企业”和“危险化学品从业单位安全标准化二级企业”。

公司拥有一支勇于开拓、勇于创新、勇于吃苦、勇于奉献、团结协作、众志成城的精英团队，这是恒邦的最大财富；以人为本，永续发展，和谐发展，科学发展，打造国际化世纪恒邦、幸福恒邦，这是恒邦不懈追求的奋斗目标！

您读到这里，很可能会马上联想到一个问号，这个公司的简介我是怎么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的？我是个实在人，不打诳语，说背下来，那是骗人，我是照着材料一字一句抄在这里的。但是，在朋友修炼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在心里回想恒邦公司的简介，思考它的大体状况，在肚子里煮饺子、摊煎饼，把材料归纳为：在技术创新上，是两段焙烧、以铜捕金和以铅捕金五个全国第一；经营业绩上，是销售、效益和上市三个全国一流。这五个全国第一和三个一流，让我走入了如何采访的大街小巷。我的思想小脚在街头行走，脚尖踮起，从大街折进小巷，又放开大脚，从小巷大步跨进大街：我想象着他们的当家人长得高矮胖廋，说话办事是什么风格，在创业中都遇到过哪些风霜雨雪，他又是怎样带领大家走出一片艳阳天的。我甚至想，这样的神奇业绩，是不是跟昆嵛仙山有关，跟这方水土有特殊的灵气有关等等。我一言不发，犹如睡着一般，眼睛睁着，眼光内敛，收缩的思绪退回来又发出去，弹过来又巡过去，似乎一时抓住了要害，似乎又感觉远离了中心。心思如一叶扁舟跟着迈腾细微的嗡嗡声在游弋；朋友跟我说的话，全部成了我神游恒邦的无效音符，如烟随风而散。

我就这样沉思着，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畔忽然传来一个炸雷：

“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啊？！”

“就是，就是，在想恒邦。”我一惊，下意识地说：“想它的格言。”

“哈哈，不是跟你说了嘛，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不告诉你，你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机智地转了个弯，说：“我先跟你说说恒邦的头雁人物，然后你再猜猜他们的格言，是不是行？”

果然，这家伙出怪招了。我自然中招无疑。

他说，搞企业也像行军打仗一个样，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坡，恒邦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他的当家人王信恩。我就先跟你说说他———

你知道我搞了几十年的黄金报道，认识黄金系统的领导一大堆。但王信恩跟我有特别的关系，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受命筹建牟平县———那时还没设区，叫县———氰化厂开始，我就认识他。氰化厂的一项主营业务，就是用氰化纳提黄金，那是传统的炼金法。你知道，凡沾金子边的，无论是“金子村”还是“金子厂”，都归我报道的范畴。那个时候，建厂不容易，他白手起家，拼搏不懈，凭空把个企业做起来了。这赢得了县领导的啧啧称赞。我去采访他，从此，我们便成了好朋友。

我怕岔出去，就说：“请简明扼要，拣重点、要事、能让文章出彩的说点我听听！”

他好不容易把硬话咽下去，说：“你还记得九三四年那段形势吗？恒邦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飞的。”

历史的云烟再次展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前砉地一声划过一道亮丽的银弧，它的起笔点是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然后刷的一下划过15年，从计划经济的铁板上劈开了一条金光大道，市场经济海浪涨潮般地汹涌澎湃。由国营、集体改成股份、兼并、重组，新名词就像天上降雨，一觉起来，就哗啦啦地在街头上响着，砸在人头上，滚在雨伞上，摇动着树枝哗哗地直鼓掌。这也激荡着王信恩的氰化厂。他的厂子就在金牛山的北坡，与氰化厂一道之隔的路南，就是腊子沟金矿的金牛山金矿。

金牛山金矿，多好的名字？！不用说黄金内行，就是拉个不识字的老太太来，她都会说：“金牛金牛，吃金子，拉金子，要不怎么叫金牛？”

可是，这金牛山金矿，就是到了不出金子这一天。1993年春节的爆竹不知道是不是放得不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年三十的饺子包的肉馅不满，总之不知道什么原因，金牛山金矿说，金子挖光了，再也没有了。资源枯竭，400多名工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凄凄惨惨凄凄，他们只会挖金子啊，没金子挖，老婆孩子吃啥啊？！

父母官心里有根戥子秤。牟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一次次从金牛山的南面走进如日中天的氰化厂的大门，脚步的风声，催得王信恩心不热都不行。

王信恩有个极大的特点，或者说是了不起的优点，就是无论是谁，也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是吃亏还是得便宜，他从不当面拒绝人，总是给人留足面子。

“我接下腊子沟金矿。”他跟县委领导表了态。

县里的父母官们笑了，从心里往外笑，又从外面往里笑，家贫出孝子，终于有个在关键时刻替家里着想的“长子”了；腊子沟金矿的400多名员工笑了，他们在金牛山上走着笑，在家里跟老婆孩子笑，在矿里与同伴们笑，凄凄惨惨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因为他们归了王信恩这个新的当家人。

也有人不笑，也有人担心，也有人说王信恩精细过了头，这回吃了大亏———如果腊子沟金矿还有金，金牛山还是金牛山，人家会傻到说没有金子白给他嘛。但王信恩却丝毫看不出有压力的样子，是不是装给职工们看，大家不知道。只看见，他把金牛山揽到自己怀里后，大手笔向金矿投入1500多万元进行深度开采，这个动作的技术强度太高，运动的幅度太大，令人费解。(下转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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